【原创】（都市言情） 那时候，我曾以为天长地久（无水版）

SOS-悟空

“妈咪……”糯糯的声音在叫我。

我苦笑下，只好对乔亦熏说了句：
“不用送了，你赶紧回去吧。”

“嗯。”乔亦熏别过脸，微微应声。

我没有多理睬，便拉着小辰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居民楼走去。我身后的小团子走的很慢，我也索性挪动一般，一步步就像迈着碎步。

走了好久，我才到了楼梯口，下意识地往身后望了过去。尽管很远，我却还能看到那辆黑色的卡宴，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乔亦熏似乎并没有上车，也不急着上车，他站在我拖着小辰离开的地方。立的很直，更像是被灯光打下的杆影，一动不动，不曾离去。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我却生了一种冲动，不顾一切扑过去的冲动。四年前，有多少次我去追逐那个身影，追逐那个怀抱，追逐那段爱情。此时，乔亦熏就站在那里，没有四年前的狠心离去。就在那里，那里有四年前我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还有爱过的人。只可惜腿下却如生了根一般，我挪不动了，也再也无法挪动。

回不去了，不是吗？

如果冲过去，我真的还会是四年前的Mina，真的还是四年前那个可以为那个叫Alex去死的Mina吗？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尽管我忘不掉那张脸，忘不掉那个怀抱，忘不掉即使是他带着刺的话语……

只是，回不去了。

“妈咪……”身边有人小声地叫着我。
“妈咪……”叫我没有反应，身边地人又拉了拉我的衣角。

“啊……”我仿佛反应过来一般，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半蹲在地上。我别过头去，却看见小辰小心翼翼地眼神。

“妈咪……”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熟悉如斯。
“你喜欢那个人吗？刚才那个人，喜欢吗？”

我一愣，却是答不出来。许久，我才缓缓地道：
“小辰……喜欢吗？”

“不喜欢。”眼前的嘟起小嘴，回答的很干脆。答完后又不死心地问我道：
“妈咪喜欢吗……妈咪还喜欢吗？”

“不……喜欢了。已经不喜欢了。”我怔怔地答着。

“yeah……”眼前的人就如得了金蛋一般，大大的笑脸一下子扑了过来，还一边说：
“我就知道。”

我笑不出来，只能拥抱过眼前的人，掩饰掉此时的惆怅。

“只是，小辰……”
只是，他是你的父亲。
只是，我该如何开口，如何告诉你。未来的日子里，你需要一个父亲，你需要的不止是我一个妈咪就足够。你需要同同龄人一般等同的爱，等同的家庭。这些话，我该如何告诉你，小辰。

视线一切模糊而下，嘴角是苦涩的咸味，就好似这四年来我无处置放的心。

SOS-悟空

s情谊咏洊s ：是的，我原计划就是将四年前的真相一点点慢慢在正文里面揭开，但是写的虚一点，就是不挑明。然后最后写Alex番外的时候，把全部的东西都讲明白，大概那个番外可能会写到万字，差不多就是一个故事长度了。

YnK00 ：恩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大概考完之后就可以加快更新速度了。这段时间的话是能写下去就写了。

紫雪：哈哈，是呀，那席话Jone党看着都应该觉得很爽吧。如果alex同mina闹崩了，Jone的机会就来了。

锅盖：这样名字，让我囧到。哈哈，我感觉你的头像是娜塔莉，我眼睛很准的，应该没错。伏笔呀，其实我现在都懒得写这些东西了，麻烦。

提拉米苏1780 ：哈哈，看到i贴吧的投票没。其实女主会选谁，我还是根据你们定的。

FC相公：其实四年前的事情有些复杂，alex就算解释开了也没有多少效果的吧。只能一点点地等了，看mina会不会原谅alex。

裸奔澄：踹飞~~~~~还我懂的，我哪里懂你这个不穿衣服人的心思。是呀，一家三口，只是少了温馨。

喜喜：哈哈，是呀，这的确是非常混乱的场景的。其实没怎么打算让他们几个吵，觉得在超市的话，影响很大的。   小Jone 的确被虐了，可怜呀，亲妈对不起你呀。

紫雪：哈哈哈，拉拉的脑袋当然很好，完全够用的。。。。。亲爹很桑心，Jone宝贝也虐心呀。。。

sunny__joey ：恩呀，其实这个场景每个人都很困扰的。纠结吧，困扰吧，拉拉要发威了。。。。呱呱。

画意诗语 ：恩。alex还不懂如何做父亲。其实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爱情，有些人，生来就没有擅长表达爱情的能力。所以，小辰不喜欢alex，也是正常的。

幸福是骗人的 ：结局呀。哎，其实我也没有想好结局究竟要怎么写，我也很困扰。

_红楼不过梦1场 ：哈哈，没关系，记得投票就好。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戏的，在超市那种地方，碰到如果吵起来会很影响形象的。

锅盖：星座呀。这个我倒是没有多想过。其实我定mina是天蝎座的，一直觉得天蝎座的女人有一种坚韧，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alex天蝎和狮子的合体吧，很霸道的星座。Jone的话，其实我觉得不会是巨蟹座。巨蟹座不是恋母，而是母爱泛滥，这是两个概念。不过说到巨蟹，拉拉就是巨蟹的。咳咳，Jone果然是我亲儿子呀，铁打的。

非木非鱼 ：恩，Jone当然不会这么放弃的。其实mina同alex已经算是无谓的纠缠了，应该是Jone趁虚而入的时候了。其实我也不想，只是看到别人帖子里面男主叫苏浅年，如果我用了，说实话，真的挺怕被人说模仿之类的。但是这个名字真的是我自己想的，要命了。

提拉米苏1780 ：四年前的事情我会慢慢写的，不急不急，么~~

喜喜：恩，其实小孩子看人是最表面的，也是最真的。其实我觉得alex还没有真正用心去喜欢小辰，或者只是当做一个责任罢了。这种父爱，不要也罢。

裸奔澄：咳咳，是呀，需要一个父亲。。。。。Jone不是就摆在那里的嘛~~~

小彬糖 ：谢谢。

幸福是骗人的 ：扑过去，我抹汗~~

YnK00 ：因为四年都没有接触，所以喜欢很难。

SOS-悟空

第六十七章

到了第二天，我早上送完小辰上学，回到家没事，便随便地整理一些学期前的一些资料。弄好记分册，然后翻到了平时一些布置下去的assignment。上次交给乔亦熏检查的时候送上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便留了下来，打算等期末考成绩出来以后再全部送上去。

翻着翻着就发到了精算课的作业，随手拿上一份，一眼却是扫到签名纸上写的的两个单词。
Jone Su。

突然笑了笑，薄薄的纸捏在手上，只觉得这份作业同其他人的作业不同，却也道不上哪里不同。只是看到那个用签字笔写上的字迹，心底是轻柔的，像是有风略过。

Jone Su。那排字写的很整齐，不像大部分作业交上的签名，字体飞扬潇洒地让人辨认不得。有的时候，字迹也会像它的人，踏实而温暖。

Jone Su，可是，好像还不知道他另一个名字。就像Mina会是林嫣，Alexander会是乔亦熏，那么Jone Su，会是？

只是一瞬，我却是又想起昨晚同Jone见面时，最后他看过来的一个眼神。明明是平淡的，不经意而露的失落，可是我接触到时，却觉得心底不停歇地呼喊。

‘不过，我会等待的，一直……等到你想好的那天’

似乎还能隐约忆起那天他的表情，却是也看不清。

心底突然被狠狠撞击一下，那一秒，我生了一种冲动。抓起一边的手机，翻开联系人，当翻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按在拨出键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好久，我却又苦笑了一下，然后沉沉地放下。

若是没有想好，就不要去徒添别人的希望，是不是应该这样？忍不住问自己，一遍一遍。

Jone，如果一直都想不好，想不明白呢……


‘滴滴滴’，却是手机铃声打断了念想。我拿起一看，来电的名字显示是----Jone


莫非是巧合，心底起了笑意，我下不了决心拨过去的号码却打了过来。


“Hello。”我咬着下唇，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声音听出来颤抖。

“Mina，是我。”那声音几分干净，让人听着也很舒适。

“嗯。”
知道，我知道的，是你。

或许是我的沉默，那边的人也略微停顿了一下，好久，我才听到他说着：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话语明明说的平淡，我却是觉得自己的心底略微一击，像是原来薄薄的窗户纸被人捅破一般，一切已隔绝不得。

我咬了咬下唇，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

“Mina，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心底突然泛起了涟漪，或是很久前就已经不再平静。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漫上心头，席卷了几圈，却又吐不出口。我缓缓起了身，默默走到一边的窗口，随意地往窗下眺望。

来回的人群，不知道可否见到那个身影。

许久许久，我们都沉默着，直到我听见自己说：

“我也是。”

我也是，我突然被自己回答惊了一下。原来，我是这么想。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下，话筒放在耳边，先是是闻到淡淡的呼吸声。然后略微有了几分嘈杂，似是有人脚步来回的声音。

“哎，Jone，我说大少爷你怎么走着走着就停在马路中央了，不要命了呀！”

突然一个女声窜进话筒，我怔了下，才听见Jone沉沉的声音。

“是呀，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听错了。”

SOS-悟空

第六十八章
突然一个女声窜进话筒，我怔了下，才听见Jone沉沉的声音。

“是呀，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听错了。”


“哦……”我突然觉得几分尴尬，便转开话题随口问了句：
“你在哪里？”

我听到话筒那边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更像是叹息，无声无息。
“我今天考完最后一门了，所以，跟同学们约了一起聚聚。现在正在去的路上。”

“嗯。”我咬了咬下唇。“那……你先去吧。晚点我再打给你。”

“我打给你吧，Mina。”话筒那边人微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回答道。
“也没什么，只是……不习惯等你的电话。还是，我打过来给你吧。”

“嗯。”虽然知道没有人站在眼前，我却还是微微点了下头。“那我挂了。”

“好呀。”

一时间，我同Jone之间仿佛隔着话筒连了魔力。似是许久，两人却都没有去挂断电话。

“喂，Jone Su，你到底要不要走呀。”

似乎还是刚才那个女声，我仿佛惊醒了般，飞速地掐断了手中的电话。放下手机，视线却还是停留在窗口之下。

来来回回的人群，密集的城市漫延着从横交错的局。无论怎么眺望，都不会是想要的身影。

‘傻瓜。’
却是忍不住说出了口，真是傻瓜，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先犯了傻。

突然身体里面漫延一种无力，让我支撑不下，只顺着窗口的墙壁滑了下来。心底是一种怅然，却又不难过，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在漂浮。却是像泛起一叶舟，起起沉沉，却是会永远这样摇曳下去。


‘滴滴滴’，又是手机声。我皱了皱眉，只觉得诧异，这么快？

“Mina……”那边却是有种气喘吁吁的感觉，呼吸略微带上嘈杂。

“跑过去的？”我轻笑一下，接着问：“干嘛这么急。”

话筒那边的人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遂着一起笑出了声。那笑声里掺杂几分干净爽朗，却是好久没有听到了。或是总是能见到他的笑，却不曾听过。

似是又是沉默了一圈，我便随口扯上一个话题：
“今天考试了？”

“恩，最后一门。”

“是什么？”

“管理。”

“嗯。”我微微点头，随口追问句：“难吗？”

“嗯，很难。”Jone的声音突然放缓，显得更加轻柔。

“因为不会答？”我仿佛像是个要不到玩具的小孩，一直追问着。

“不是，不是不会答。而是，有些题目，无论怎么用心答，都不知道正确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有些题目，就算统统答对，也等不来想要的结果。所以，很难。”

“嗯……”似是他给的回答太长，念过一遍，我却是听不懂其间的涵义。

“唉！”似乎又是刚才那个女生的声音。“Jone Su，你一个人站在个角落打电话搞什么，大家都进去了呀。”

“你们先去吧，我要等一下。”

“我说你怎么……”

“Felicia，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再去。”

“真是……”似乎有脚步走远的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还在嘀嘀咕咕什么，只是从我这里也听不清楚。

话筒似乎又被拾起，隔好久才听到Jone的声音。

“Mina……”

“嗯。要不你就先进去吧，让同学等着也不是很好。”

“我想见你。”

“啊？”

“Mina，我想见你。”

“现在？”我吃一惊，他不是同学聚会的吗？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轻笑一下，好半天，我才听到Jone缓缓说了句：
“下午我去小辰托儿所等你们，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呀。”
答应的很快，似乎经不过大脑思考，便一口应了下来。心头却是梗着东西，迫不及待就要了哽咽了出去。

SOS-悟空

第六十九章

到了下午，我匆匆忙完要整理的一些文件，才想起来是要去托儿所接小辰的时候了。匆忙地抓了钥匙打算去赶火车，下楼到了半路，才想起之前答应同Jone一起去吃饭的事情，随便扫了一眼自己，单裤配着浅色上衣，几分老沉。今天一天都在家里，脸上连淡妆都没有上。心中笑了下，现在自己的模样，差不多也顶上了大婶级别了吧。若是这样同Jone去吃饭，不知道会不会被认作阿姨。

心中来回折腾了几下，索性还是上了楼，回去换了件衣服。打开衣柜，里面全部都是一些上班的筒裙加黑色上衣，这几年没有闲钱买多余的衣服，所以一般备用都是些黑色系的，适合上班穿。翻了几遍，都不觉得满意。眼光一转，却是落到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那件，那件却是四五年前的衣服，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买的。高中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穿校服，能穿像这种裙子的时间倒是不多。以前记得自己是有过几件，但是后来买房子搬家的匆忙之中都被不知道遗落了什么地方。这一件，这一件……

我轻轻扯过一角，柔软的质地，凑前略微还能闻到被禁锢多日时光的气息。这几年，不，也只是短短四年。时光禁锢了太多过去，我早就被拖着走的一去不回。

没有思考多少，便随意换上了衣服。这四年来因为太劳累的原因，所以就算生过小辰，身体也没有变胖多少。现在穿起四年前的衣服，反而却觉得有些松松的。我将裙子穿好后，随手套上一件米黄色的线衣外套，然后一直扎着的头发散了下来。发尾几分干枯，看上去是沉沉的黄色，及不上原本的柔顺。果然，变化太多。

因为时间很紧，化妆也来不及，索性只涂了个唇彩，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单薄。没想太多，便急急拿着钥匙出门赶地铁。

乘上地铁，刚出了站门，手机就开始‘滴滴滴’响起来。

我一边将车票塞进包里，一边将手机掏出来接听道：
“Jone？”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半天我听到咳嗽的声音，半响，才有人说话。

“是我。”我一惊，电话里的声音是乔亦熏。

只觉得尴尬，咬牙准备说写什么，却听到话筒那边的人接着说：
“你在哪里？”

“哦……我正要去接小辰，刚出地铁站。”

“嗯。我们去找你。”

“什么？”来找我？我们？

那边的人却是预料到我的反应，只是淡淡解释开一句道：
“小辰我已经接了，现在同我一起，我们去车站找你吧，晚上一起吃饭。”

Alex他已经接了小辰？我似是好久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要一起吃饭。而我，却是同Jone约好。心中顿时一片混乱，只觉得脑袋一团糟却是理不清。

“但是……”我几分疑惑地开口。

“怎么了？”话筒那边的人声音很轻，似是平淡之中也有一种紧张。

“哦……”我垂下头看着脚尖，好半天才开口道：
“没事，只是你去接小辰，怎么不跟我说一下，让我都没有什么准备。”

“嗯。今天正好学校没什么事情，所以顺便来看看小辰。不说了，我现在开车过来，你就站在车站旁边的路口等我们，大概一两分钟就到了。”

“哦。”挂了电话，我沉沉叹了口气。

乔亦熏他已经接好了小辰，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这个时候告诉他我同旁人有约让他回去的。这是，Jone，Jone……

哎，叹口气。果然是如此呀，一直都是叫人失落。我苦笑拨通了那个号码，接通一声后就听到Jone的声音。

“Mina……”干净的声音里略微有些激动的色彩。

“Jone。”我咬咬牙，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今天正好有点事情。”
说完，心中却是一阵失落，心头却是紧张，不知道Jone要做何反应。

“嗯。”那边的声音略微放轻下来。
“没关系的，正好刚才也一直被同学拉着一起去喝一杯……你有事的话，下次再约就可以了。”

“嗯。”我用力地点了头，虽然也知道没人看见，又加了句：
“下次，我去约你。”

“好呀。”

“妈咪……”好像是小辰叫我，抬眼，便看到一辆车停在我眼前，车窗被按下。我匆忙地起了身，一边走一边说了句“那我挂了。”随手掐断了电话，拉开后车门，便上了车。

“妈咪……”

“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系好安全带，揉了揉我家儿子的小肉脸。

“等了妈咪很久吗？”

“没有呀。”我家儿子将脸撇去一边，不经意地答着。

“哦。”我也心不在焉地点了头。

前排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回过头来，他眼光随意扫来，问了句：
“刚才怎么坐在路口边。”
我抬眼，却看到乔亦熏似乎是认真地打量着我，或者是我这一身装扮。我垂下眼睛，却是觉得慌张，只是随便答了句：
“哦，等着等着就坐了下来。”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马路口心不在焉的，很不安全。”
乔亦熏瞧见我的闪躲，也不说什么，将脸扭了过去。

“嗯。”我扯了扯嘴角，随即转化个话题道：
“要去哪吃饭？”

SOS-悟空

第七十章
乔亦熏带我们去的是circularQ一家的pancake店。似乎是上次小辰不经意说了句，‘好想吃pancake。’，而他，却是记到了现在。
我心底流出点笑意，却是觉察有些暖暖的。无论我现在跟Alex的关系是如何，或者小辰是否接受他，但是这个父亲，还算是很称职。

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呢？
想罢，我却又自嘲般笑了笑。或者是生活里面的起伏太多，让我有些无法适应安定，无法适应那种仿佛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就好似现在这种不温不火的关系，让我的心一直挣扎着，只觉得隐约是恐惧。不安定的种子在我的心底扎了根，或者会在某天破土而出，将我无法预兆的一面残酷揭开。

只是，这一次，我却是更害怕，比起四年前，更害怕命运之神的袭击。我挡不过它的掌控，折断腿脚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看着它拿走我身边一切仅余的东西。所以，越失去，才会越害怕。

但是，若是没有退路，那么，只能闭着眼睛无视一切的前行。

想到此，我苦笑一下，下了车。拉开一边的车门，让睡得略微有些晕晕乎乎的小辰抱了下来。小小的团子就缩在我的怀里，那个鼻眼，稚气的娇小可爱。沉寂的睡颜，就好像回到以前无数个让我无法合眼的夜里。每次睁眼，便能瞧见那枚小小的脸蛋置在眼前。呼吸中是淡淡的奶香味，我一时忍不住轻轻抚上小辰的一边脸蛋，软绵绵，好似圆鼓鼓的泡沫玩具。

“只要不失去你……”我将小辰轻轻贴在胸前，轻轻念出。
“那么，只要不失去你。”

那家餐厅的氛围很好，灯光是复古的浅澄色，旁边有台点唱机，各种流行乐曲换个不停。我叫醒怀里的小团子，我家儿子明显不是很乐意地瘪了瘪嘴。水汪汪的眼睛睁到一半，倏地又合了上。

SOS-悟空

“小辰，再不睁眼，今晚就吃不到东西了？”我作势贴近说了句。

“妈咪，我醒了。”小团子飞速地睁了眼，琥珀色的眼眸闪亮一片，坐直身体，咧着嘴开始冲我笑。

我轻轻笑了声，揉了揉他的小脸。转身看向乔亦熏，却对上另一对眼眸，同样的琥珀色，只是此时有几分黯然。乔亦熏接触到我的目光，只是淡淡撇了嘴，也不算是笑。

“要吃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菜单推到我手边。

“嗯……”我一边翻着菜单一边不经意地对旁边站着的waitress说了句：
“要份孜然羊排吧。”

“你不是不吃……”眼前的人几分诧异地问了出口。

“嗯。我给小辰点的。你吃羊肉吗？要不来个大份的吧。”

“嗯。”乔亦熏不动声色地点了头，然后示意waitress一句：
“再那份鱼排加蔬菜沙拉。Pancake要香蕉味的，放在最后上。”

“好。”服务生结果菜单，便退了下去。

菜上的很快，或者正好是吃饭时间，整个餐厅飘开一片甜腻同孜然相交的味道。羊排很快上来，我随手用旁边的刀，顺着羊小骨的纹理一块块切了下去。一边的小辰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似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我轻笑一下，然后随意夹了一块过去，放进自己碟子里面。眼前一直没有动作的乔亦熏看见我此举，略微皱了皱眉头，看向我。

我一边认真剔去羊排上面的碎骨，一边解释道：
“小辰他不太会切这种羊排，我替他切一下。”

“我来吧。”

“嗯？”

“你先吃，我来替小辰切吧。”

“哦。”

眼前的人飞快从我面前换过了盘子，将我那块已经放了羊肉的碟子摆在他自己的面前，然后认真替我剔去骨头。一时间，我似是没反应过来，却是盯着眼前的人看的移不了眼。视线转移而下，便对上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关节略微泛着淡青，这样扫上去，却是能够感到那种贴近的寒意。一种能够能让人无法抵抗的冻彻力量，每一分一秒，都是将人冷冻。

乔亦熏很快切好了羊排，小心翼翼地准备移去给一边已经等得就快要憋嘴的小辰了。我随眼一扫，却似乎瞧见碎肉里面夹着一块碎骨似乎没有除尽。

“等一下……”我皱了皱眉，赶紧伸前抓过眼前人的手，说了句：“我好像看到有骨头在里面。”顺势握过乔亦熏拿叉子的手，来回翻了几遍，似乎都没有找到，应该是看错了。我耸了耸肩，抬头对着眼前的人无奈道了句：
“貌似是我看错了。”

眼前的坐着的乔亦熏听到我的话后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垂下眼，似是冷冰冰的，很不经意地扫过一边被我握住的手。我心中‘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是急切了点，只觉得几分尴尬。赶紧地想要把手收了回去，手刚抽到一半，却见Alex不动声色地反手将我的手背握住。他握的很轻，似是漫不经心一般，只是攥住时指尖几分力度，但也不太用力。

我皱眉，也不好开口说什么，突然现在抽开也觉得很突兀，索性任由让他握。他的指尖温度很低，触及的时候像一块块冰点，触及融掉后再无声无息。

空气中禁锢的是一种叫做迷茫的分子，离散了人们的思绪，追逐不得。一握，就是许久。

“妈咪……小辰饿了呀。”突然是我家儿子的声音。

我仿佛反应过来，一把抽过手，心口却是舒了好大一口气，不知是否是放松。

一边的乔亦熏也反应过来，他无心般扫过我一眼，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盘子递送到小辰旁边。我垂下头，却是觉得尴尬，挣扎好半天起了身。

“我去趟洗手间。”
低下头，不想去接乔亦熏此时的眼神。不知是如何，漫不经心，或者沉稳里几分尖锐？
猜不懂，猜不懂，索性不再猜。

SOS-悟空

第七十一章

隔着浅浅的大面玻璃镜，来回似乎还有脚步声，或者是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在耳边的，或远或近，却似乎不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洗手间呆了多长时间，只是一直没有人进来，我也恍恍惚惚地忘了出去。

心底升了一种情绪，却又无从分辨那种感觉。无奈，恐慌，期待，还是？
来回走了几圈，心中还是隐隐约约地挥散不去，纠葛着，仿佛被水藻缠上的溺水之人，一直晃沉之中，缓悠悠没入水底。

直起身，靠在洗手台上，却还是觉得无力。不知道是多久，突然是一阵手机‘滴滴滴’的声音，我皱眉，心想是不是乔亦熏等不及打来的电话。

顺手一接。

“Mina，是我。”
Jone？我倒是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自己现在脑袋里面装着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见得能挪出一分一毫来缓冲。

“嗯。”电话那边似乎有些嘈杂，‘嘟嘟嘟’，突然像是有大卡车打鸣的声音。
“你在哪里？”我顺口又问了句。

“刚同同学散了，现在开车，打算一路送些同学回家。”还是Jone干净的声音，只是略微之中带上了晕沉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问了句：“喝酒了？”

“嗯。”一阵闷闷的笑传了来，“被同学灌了几杯。”

“喝酒怎么可以开车？”我皱了皱眉。“这样很危险的。”

“嗯。我没事，你在哪里？”

“哦……”我有些支支吾吾，半天撒了个慌道：“在家呀。”

“之前说有事情，全部解决了吗？”

“嗯，应该解决了吧。”心中泛了涩，解决，我恐怕连解决的入口都没有摸到，何曾谈到解决。“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了，想听听你声音。”

我低笑一下，又是这个理由，他倒是诚实。

“也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

“嗯？”

“Mina，你说一个人，如果他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不能说出口，为着自己隐瞒着。这样，是不是很可恶？这样做，是不是……”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唉，Jone，你倒是看着前面开车呀……”似乎是之前的那个女声。
“唉，你看前面的车呀，快打方向盘呀……”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隐约我听到撞击的‘咚’的一声巨响，手机信号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嘈杂声也变为了零。我对着‘嘟嘟嘟’不停的手机话筒，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冷。

赶紧拨了号回去，还未接听就转到了留言信箱。反复打了几个过去，也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

我突然觉得一阵寒气灌上身，也不知道从哪里入口，只觉得心底是一片冰冷。这种感觉，，好熟悉的感觉。嗅觉里似乎又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那种迎面而来的白茫茫一片，看不见，抓不住。

握着手机的右手突然开始颤抖，我对着那个号码又拨了号过去，还是一样的情况。反反复复打了几圈，却是还是无能为力。呼吸突然变得沉重，或者是被人掐住了喉管，那种逼近的窒息感，一时间，我无从是好。

‘滴滴滴’，手机铃声这时候又响了，我低头，是陌生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Mina，是我。刚才手机被撞了下来……”

“你在哪？”

“我没事。”

“你在哪？”

“去医院的路上。第三医院，我没事。”

“嗯。知道了。”我飞速掐断了电话，直接小跑着过去。在走道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些服务员，也只能侧着身道歉。

我跑着过去，乔亦熏同我家儿子还在那里，似乎已经吃完了，只是桌子上给我点的那个鱼排还没有被人碰，孤零零地摆着。乔亦熏背对着我，似乎在讲电话，对我一直迟迟未归也没有任何表现。

“嗯，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压得很轻。

“乔亦熏。”我跑过去，直接到他跟前说了句：“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下，你能不能帮我送下……”话刚说到一半，我却见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打电话的那只手架过来示意我不要开口。

沉默好久，我才听到他缓缓地对电话里面的人说了句。
“没事，一个同事。”
“我还有些事情，先挂了，晚上回家再回电话给你。”

我被他那句‘一个同事’诧异到，是说我？心底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也因为很着急没有太去在意。
我抓过自己放在旁边的包说了句：
“我有些事情，乔亦熏，麻烦你帮我送下小辰回家。我很快就能回来。”

“嗯。”乔亦熏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头。

SOS-悟空

第七十二章

“麻烦你帮我查下一个叫Jone Su的在几号病房。”我一路小喘着，跑到服务台，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一手撑过额前，勉强才能看清前方。

“Jone Su……”似乎是键盘敲击的声音，咔嚓咔嚓。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病人里面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你再查查，应该是半个小时前送过来的，貌似是因为车祸的问题……”

“哦。我想起来了，是叫做Felicia Tran的那个病房吗？的确是有个叫Jone Su的来开的证明，是在417的病房。”

“嗯，417，谢谢了。”我抓过包，直接跑到电梯旁边，一大群人挤了进去。凑了半天，还是被挤了出来。叹口气，索性从旁边的楼梯跑了上去。

“413，415，417……”就是这里，我站定，在门口敲了敲门，好半天，都没有人应答。

咬咬牙，便直接推了门进去。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置景，白色的被单，一直显得是一种死沉的宁静。我朝着床边走了去，似乎有人睡在上面，缩成一团，倒是很安静。

“Jone。”小声地叫了出口。只是，久久都不见回应。

“Jone……”又叫了一声出来，却还是没有人应答。我心中突然一片冰凉，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在电话里面听着Jone的声音还是好好的呀，怎么会突然出事情呢。

“Jone……”我伸手去摇了摇睡在床上的人，“醒醒呀。”

“是我呀，我是Mina，Jone。”突然觉得视线一些模糊，摇摆的幅度也加大了力度。略微有温热的水滴滴在了手背上，暖暖的，却是拭不去。

“Jone，不要吓我呀……”

“哎，我说你到底让不让好好休息啦呀？”突然一个女声从床上传来，让我吓一大跳。被子的人猛地探出了头，我一瞧，不是Jone。

“呀……”
“啊……”

我同她两人同时叫出声，似乎是被对方吓到。

“大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啊？”
“啧啧……”那女孩突然向前俯身，凑到我面前，用指尖拂过我眼下。“呦，大婶你还哭了？”

“虽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你这样的大婶，但是也不至于没事跑到我病房哭的跟演啥悲情剧一样。大晚上的，多么不吉利呀。”
那女孩突然直起身，扭了扭脖子，将一头乱发一甩，看着我，说了句：

“说吧，大婶，你是谁？”

‘大婶’，我被这个称谓倒是吓到，半天才对着病床上那个女孩问道：
“这不是417号病房吗？”

凑近些，才看到是一个长的几分清秀的女孩子，只是脸上略微有些淤青。她看着我，不急不忙地答道。
“是呀，是417。”

“哦……那怎么会是……”

“Mina。”身后突然是有人叫来的声音。我一回头，却是瞧见Jone的脸。他见到我似乎有些诧异，赶紧大步走了过上，手上还拿着个塑料饭盒。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垂头，支支吾吾道：“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所以跑了过来。”

“哦。”眼前的人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细细碎碎，格外耀眼。
“我没事呀。”

“你当然是没事，靠！让你买的煲仔饭呢。”病床上的女孩突然一下子直起身，恶狠狠地指着Jone说了句。

“没买到，给你带了鱼丸。”Jone一边走过去，一边打算把手上的饭盒伸过去。

“靠！”那女孩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突然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手一边还重重地往床上一拍，也吓得一边坐着的我好大一跳。

“Jone Su，你说，你凭良心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是吗？”
一边说一边还一只手指向自己。

那话似乎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凭良心？对我？
我皱眉，抬头朝Jone看了去。Jone接到我的目光后，伸过去的手也僵了一下，半响，才听他开口：
“Felicia，不要乱说话。”

SOS-悟空

第七十三章
床上的人听到Jone的话后直接眼睛一横，气势汹汹地叉了腰从床上站了起来。她一起身，我只觉得整个房间都是‘吱嘎’抖动声四起，似乎整张床就要以此塌了下来。

Felicia，我在大脑转了几圈，倒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对，之前似乎听到Jone叫这个名字。

那个叫Felicia的女孩明显很满足自己现在站在病床上的高度，面对面前一米九有余的Jone站的得意洋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Jone道：
“本来就是！你说你，我好心好意拉你去同学聚会，结果呢，你就给老娘喝个半醉。喝了个半醉也就算了，还死拉着说啥要送老娘回家……”

“不是你让我送……”
Jone几分尴尬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小声回了句。话刚说到了一半，只见那个女孩一横眼，无视他接着说。

“你强意要送我回家也就算了，还没事在快不省人事的时候边开车边打电话。你边开车边打手机也就算了，还不看着前面的路导致了追尾。你你你……追了尾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老娘给甩了出去，而你这个臭小子连屁事都没一个。最可恶的是，你害老娘来了医院老娘都没有怪你，你竟然连买个煲仔饭都没有买到！你看看，这到底是让不让活了。哎呦，我怎么就认识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看看，你看看，我被撞的，那个头摔的到现在还疼呀，也不知道会不会得个脑震荡之类的。Jone Su……”
我见那女孩突然眼冒火星，走上前去一把抓过Jone的衬衫，恶狠狠地吼了句：

“你说！说！你到底对不对老娘负责！”

Jone微微皱了下眉，好看的眼睛打下来，撇见那一双揪着自己衬衫的手一会，然后不动声色地抽掉了自己的衣服。

“Felicia，我看你也没有撞的多严重呀，还有力气在那里叫呀。”

“你……”眼前的女孩显然被他这一句噎到，一句‘你’之后也说不出话来。

我忍不住笑了下，什么时候Jone也学会说这种噎人的话。而且照这样下去，这里简直就要成了闹剧。

“Felicia……”Jone别过身来，似乎是很严肃地说了句：
“你难道不知道，Fiona她今天，要去美国公演。她似乎有留在那里的意愿，你真的，真的，不在乎的吗？”

“你说什么？”
眼前的女孩似乎是愣了一下，语调突然放缓了下来，显得沉重。刚才的气势汹汹早已不见，脸色发白变得有些古怪。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Jone将手上的饭盒拿了下来，然后走过来对我说道：
“Mina，我们出去吧。”

“嗯。”我赶紧起了身，看了眼旁边傻傻伫着似乎还在发呆的女孩，完全跟之前的气势两个样。

“她，没事吧？”我跟着Jone后面一路走出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没事吗？”Jone突然回头，我一个没走稳，撞到了他的胸口。

‘啊’，心中小心叫了出来，摸了下自己的头，赶紧往后一退。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没事？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你不是害怕医院的吗？”眼前的人没有等我的回答，接着问了句。

“嗯。是呀，害怕医院。”我清淡笑了一下，怔怔地道：“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发生了，自己的脑袋好像就不再受控制了。只想着要去做的事情，只想着最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着想着，就忘记了恐惧的感觉。”

“只想着最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Jone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好看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之中带上疑惑。过好久，他才好似转过神来，浅色的眼眸也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似是聚集了夏日午后的光。斑驳之中，光彩四溢。

他看着我，笑容洋溢的暖味。
“Mina吃过饭没有？”

“噢……”吃过饭？我貌似是去吃饭，但是什么都没有吃直接跑走了，还把自家儿子撂给了乔亦熏。想着临走人那盘孤零零的鱼排，突然之间，也觉得有些饿了。
“还没有呢。”我看着眼前的人，随意答道。

“那，一起去吃吧。”

“嗯。可是不是没有煲仔饭了吗？”我跟在后面随口开了个玩笑。

“那……鱼丸呢？”Jone突然回了个头，冲我一笑，好看的眼睛上扬一个弧度。他略微抿了抿嘴，接着问：“要不……虾丸？”

“哈哈哈……”我们同时的会心一笑，似乎之前的一切不安疑虑通通扫空。

SOS-悟空

第七十三章
床上的人听到Jone的话后直接眼睛一横，气势汹汹地叉了腰从床上站了起来。她一起身，我只觉得整个房间都是‘吱嘎’抖动声四起，似乎整张床就要以此塌了下来。

Felicia，我在大脑转了几圈，倒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对，之前似乎听到Jone叫这个名字。

那个叫Felicia的女孩明显很满足自己现在站在病床上的高度，面对面前一米九有余的Jone站的得意洋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Jone道：
“本来就是！你说你，我好心好意拉你去同学聚会，结果呢，你就给老娘喝个半醉。喝了个半醉也就算了，还死拉着说啥要送老娘回家……”

“不是你让我送……”
Jone几分尴尬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小声回了句。话刚说到了一半，只见那个女孩一横眼，无视他接着说。

“你强意要送我回家也就算了，还没事在快不省人事的时候边开车边打电话。你边开车边打手机也就算了，还不看着前面的路导致了追尾。你你你……追了尾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老娘给甩了出去，而你这个臭小子连屁事都没一个。最可恶的是，你害老娘来了医院老娘都没有怪你，你竟然连买个煲仔饭都没有买到！你看看，这到底是让不让活了。哎呦，我怎么就认识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看看，你看看，我被撞的，那个头摔的到现在还疼呀，也不知道会不会得个脑震荡之类的。Jone Su……”
我见那女孩突然眼冒火星，走上前去一把抓过Jone的衬衫，恶狠狠地吼了句：

“你说！说！你到底对不对老娘负责！”

Jone微微皱了下眉，好看的眼睛打下来，撇见那一双揪着自己衬衫的手一会，然后不动声色地抽掉了自己的衣服。

“Felicia，我看你也没有撞的多严重呀，还有力气在那里叫呀。”

“你……”眼前的女孩显然被他这一句噎到，一句‘你’之后也说不出话来。

我忍不住笑了下，什么时候Jone也学会说这种噎人的话。而且照这样下去，这里简直就要成了闹剧。

“Felicia……”Jone别过身来，似乎是很严肃地说了句：
“你难道不知道，Fiona她今天，要去美国公演。她似乎有留在那里的意愿，你真的，真的，不在乎的吗？”

“你说什么？”
眼前的女孩似乎是愣了一下，语调突然放缓了下来，显得沉重。刚才的气势汹汹早已不见，脸色发白变得有些古怪。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Jone将手上的饭盒拿了下来，然后走过来对我说道：
“Mina，我们出去吧。”

“嗯。”我赶紧起了身，看了眼旁边傻傻伫着似乎还在发呆的女孩，完全跟之前的气势两个样。

“她，没事吧？”我跟着Jone后面一路走出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没事吗？”Jone突然回头，我一个没走稳，撞到了他的胸口。

‘啊’，心中小心叫了出来，摸了下自己的头，赶紧往后一退。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没事？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你不是害怕医院的吗？”眼前的人没有等我的回答，接着问了句。

“嗯。是呀，害怕医院。”我清淡笑了一下，怔怔地道：“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发生了，自己的脑袋好像就不再受控制了。只想着要去做的事情，只想着最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着想着，就忘记了恐惧的感觉。”

“只想着最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Jone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好看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茫然之中带上疑惑。过好久，他才好似转过神来，浅色的眼眸也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似是聚集了夏日午后的光。斑驳之中，光彩四溢。

他看着我，笑容洋溢的暖味。
“Mina吃过饭没有？”

“噢……”吃过饭？我貌似是去吃饭，但是什么都没有吃直接跑走了，还把自家儿子撂给了乔亦熏。想着临走人那盘孤零零的鱼排，突然之间，也觉得有些饿了。
“还没有呢。”我看着眼前的人，随意答道。

“那，一起去吃吧。”

“嗯。可是不是没有煲仔饭了吗？”我跟在后面随口开了个玩笑。

“那……鱼丸呢？”Jone突然回了个头，冲我一笑，好看的眼睛上扬一个弧度。他略微抿了抿嘴，接着问：“要不……虾丸？”

“哈哈哈……”我们同时的会心一笑，似乎之前的一切不安疑虑通通扫空。

SOS-悟空

第七十四章

同Jone随便吃完饭，就已经是大约九点半的时间了。心中想着自家儿子，不知道他睡了没，或者Alex有没有及时送他回去。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都没有拨过去。叹了口气，对旁边陪我一直坐着没说什么的Jone道了句：
“不早了，今天我还是先回去吧。”

“嗯，我送你。”

我愣下，还是点了头答着：“好。”

Jone开的是上次的那款奔驰少见轿车，我刚坐上去，旁边的窗子立马被开启一半。我感激地朝旁边人一笑，随着窗口溢入而过的风撇过头去。望着望着，就发了呆。隔好久才缓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住的小区门口。

往自家地方望了去，窗口处隐约有灯光，隔半响，却是又熄掉。心中几分诧异，随手开了门下车。

“Mina……”Jone跟着我一起提腿下了车，不知何故，听他叫了我。脚下的步伐却是慢了下来，原本急切回去的心情也淡了几分。

“嗯？”回头望了眼过去，他站的笔直，原本就高大的身影显得更矫健。接过我的目光，他却是愣了一下。本来急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停歇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我见奇怪，又问了过去。

“嗯。Mina，如果，一个人，他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为了他自己，却没有去说出来。让误会一直误会，让矛盾一直矛盾。这样子，会不会不可原谅？”

“Jone？”

“Mina，我……”

‘滴滴滴’，又是手机铃声，我皱眉，怎么是这个时候。眼前的Jone皱了皱眉，看了眼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叹口气接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one Su！”

话筒刚接起来，我就听到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那个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Jone听到电话，似是也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哽住。好半天，才听到他无奈开口：

“Felicia，又是什么事情？”

“Jone，你告诉，告诉，Fiona去了哪个机场，是几点的飞机，她现在到底飞了没有。你告诉我，她现在到底离开了没有呀……”

“你怎么突然又？”

“Jone，不能让她走，我不能让她走呀。没有她我会活不了，真的活不了了。Jone，我要去追她，现在就去追她，告诉我到底走了没有，走了没有呀？”

“她是十一点半的飞机，Felicia，你现在还在医院不要去想那么多……”

“Jone，我现在就要去机场啊，我一定要把她追回来的。我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走掉呢。Jone，我现在就要……”

“Felicia，Felicia……”那边的电话似乎被挂断，眼前Jone看着电话好久，似乎是愣住一般。

“有什么事情吗？”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Felicia她说要去机场追人。”

“啊？”

“一个要离开的人，她喜欢的人。”

“能不能追的到？”

“如果那个人足够爱她的就可以，如果不爱的话，就算赶在她登机之前追到，她还是会走的。”

“去送她吧，Jone。让她追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如果是真爱的，就一定不要失去。”

“嗯。”

夜幕徐徐降临，爱与不爱变得浅薄。若痛失在绝望的邻近，便一并不得善终。或许爱非爱，痛非痛；真诚同苦恨，善良辟邪恶。一切，变得朦胧的邪恶，痛斥的菲薄。

SOS-悟空

第七十五章

楼梯拐角处的灯泡似乎有些不灵，上楼的时候总是闪着不停，让人心底隐隐不安。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摸了钥匙进门。刚拧开门，推门开启几分，屋内很黑，似乎连一个小灯都没有点开。

不知为何，我却是觉得安心几分。乔亦熏应该已经送小辰回来睡觉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似是松了口气，一手将门轻轻掩上，一手往墙壁上摸着去开灯，刚摸到一半，却突然看到客厅窗口一个人影立在那里。点点火光若隐若现，星光般弥散视线。

我吓一大跳，小声叫了出来，手上的钥匙没拿稳，‘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窗口的人缓缓移了脸过来，黑暗中瞧不见表情，他开口：
“回来了？”

慌忙之中我随手将一角的灯按了开，原本暗寂的屋内立即明亮一片，错失的视线也隐约有了着落。窗口前的乔亦熏直直地瞧向我，眼神几分明灭，手中将吸剩的香烟缓慢地掐灭。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下陷的眼窝似乎有些倦意，或者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疲惫。或许是因为天色太晚的原因，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似乎混沌之中就能降临而下压住一切。

“嗯。”我嗅到被风吹散来几分的烟味皱了下眉，然后随口问了句：
“怎么不开灯？”

“哦，因为觉得太亮。”隔半响，他有惶惶然道了句：
“抱歉，刚才心情不佳，所以点了支烟。”

“哦。”我一边俯身脱下脚上的鞋子，一边随口加了句：“以后尽量不要在小辰面前抽就行了，他对粉尘花粉之类都有轻微过敏。”

“抱歉。”

听到眼前人的话，我似乎愣住一般，脱鞋子的动作也迟缓了几步。隔半响，我才换好拖鞋进屋，前走几步随口道：
“怎么说抱歉，你不知道，所以怪不得你。”

“不知道所以就怪不得……”
“只是，有很多事情，或者是太多事情，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弄清楚自己到底知不知道，明不明白。因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道歉不得，愧疚不得，痛苦不得，只是绝不会怪不得。因为时时刻刻都在怪别人，怪自己。”
说到此，乔亦熏苦笑一分，那种笑意挂在脸上更像是讽刺。只是不知道他讽刺的对象究竟为何人，只是那样尖锐着，提醒着每个清醒者。

我垂下头，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那句话，或者无话可答。似乎是很久，我觉察有人走到我面前，越来越近。抬头，却是对上那一对眼眸，明明是最纯净的琥珀色，却阴沉的可怕。乔亦熏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朝我面前伸过来。

当他刚要抚上我脸颊的时候，我吓得倒退一步，笑意在嘴边也拧不出来。

乔亦熏触见我的表情叹了口气，原本就尖锐几分的面色变得更冷凝，一丝点的温柔褪去，他似乎冷笑一分开口：
“为什么要怕我？”

SOS-悟空

“没有，没有怕你。”

“Mina，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怕我，为什么总是想逃避。”

“我没有什么可以逃避你，也没有怕你，也不会再撒谎。”似乎是眼前人逼得太紧，我往后退去一步。

“不会再撒谎……，但是你现在就在撒谎。”乔亦熏一把抓过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他的面前，我想要挣脱，却是力度不够，始终在他的质控之中。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失控一般小叫了出来，想到里屋睡着的小辰，有逐渐放缓了语气。我尝试去拉开捉在我手臂上的质控，半天，都没有效果。乔亦熏似乎看到了我的挣脱，反而越来越紧。他用另一只手捏过我的下巴，扭过我的脸，让我跟他对视。

“告诉我，告诉我……”他看着我牢牢地说，眼神越来越阴沉，似乎能一下子压倒过来。

“告诉你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在害怕我什么，想要隐藏什么？”

“我没有……”

“今晚去了哪里？”

“啊？”

眼前人似乎预料到我的迟疑，他牢牢抓住我，让我看向他不得闪躲，一字一句问道：
“今天晚上去了哪里？”

“去见一个朋友。”我咬了咬牙，全身都开始抖了起来，却是因为乔亦熏突然的反常觉得恐怖至极。

“什么朋友？”他紧追不舍。

“你……你不认识。”话语到了嘴边突然就撒了谎，也不知为何。

“我不认识。”他扭过我原本想要撇开的脸，却是深深地看入道：“林嫣，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撒谎了。怎么，那么急着帮小辰找后爹，所以什么谎都能扯得出来。”

他话音刚落，我却觉得耗尽力气，胸口突然沉重起来，眼前发了晕，身体也渐渐瘫软下来。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恐惧，纷争而来，躲避不得。本是咬紧牙关，也不得放松，只觉得眼角渐渐湿润起来，恐惧之中，竟抽泣起来。

眼前的人见到我的模样，似是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发开掌控我的手。我得了空闲，立马一把推开眼前的人，身体也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知怎的就抽泣起来，身体也一阵阵觉得发冷。

好半响，我才觉得有人从我的面前俯身下来，隐约之中，似是搂住了我。下意识要去挣扎，只是那个拥抱很轻，轻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消失一般。然后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或者是害怕我会跑掉一般。

“对不起……”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一阵喃呢。
“对不起。”反反复复。
“对不起，Mina。”

听到那些声道歉，我似乎也逐渐放松过来，抽泣声也渐渐放大，停止不得，似乎要自此大哭一场。

“我只是觉得很疲惫，看到你，觉得疲惫。看不见你，更是觉得疲惫。害怕你的失落，伤心，却又痛苦着你的逃离。所以，对不起。”

隐约有人轻轻吻上我的发丝，那个声音变的很轻，但是还能逐的见。

“对不起……”

一直一直。

不知是多久，突然一段手机铃声打散了这幕的相拥，身前的人放开了拥住的怀抱。他看了看手机号码，很久很久，不起身，却也不去接。直到那个显示停住之后，隔好久，才起了身。

脚步声远去，身影也逐不见，似是还能听到有人接电话的声音。

“嗯。我现在在家。”

“刚才去泡咖啡，没有看到电话。”

“嗯。”

……
……

心情突然变得空白一片，全身心都觉得被抽空，似乎还有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

‘为什么要撒谎？’
‘为什么要撒谎？’
‘为什么要撒谎？’

只是，谎言是个可怕的因子，散落在空气之中。每个呼吸之人都会深重其毒，欺骗欺骗欺骗，一切一切，都随着开始欺骗。仿佛逃脱不得，只深重在这片不得真相的世界。

远方，似乎是哪里夜半开启的CD声，太大声，足够直灌入耳。

‘我是谁情人 你始终也是你
微笑静默互望 笑比哭更可悲
就算怎开心皱着眉
尽管紧紧抱得稳你
两臂 却分得开我共你
无言的亲亲亲 侵袭我心
仍宁愿亲口讲你累得很
……
……
……

如除我以外在你心
还多出一个人
你瞒住我
我亦瞒住我
太合衬’
               ---《你瞒我瞒》陈柏宇

SOS-悟空

第七十六章

那天之后，我跟乔亦熏就一直僵持着。虽然自从他回来后，我们就不曾缓和，但是这次的僵持似乎比之前来的要紧张些。我不会主动去找他，他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经常会来个电话询问，即使无话可讲也做礼貌沉默；没有再去看望小辰，让我开始疑惑一开始就不太存在的父子默契。

或许是四年时间太久，若换到以前，每次冷战之后的缓和总是从我发起。这一次，我已无精力去追逐一些有的没得。抓不住的，已经不奢求不强求，只想每天循循自步。原以为会这样下去，生活一直平静。

那天算是中午的时候，我送完小辰后去买了一些东西，本来急着回家打算做午饭。走到家门口大概对街的时候，看到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宾利。擦身而过的时候，车身突然发动。走几步，才发现那辆车似乎是跟在我后面。我皱了皱眉，停在了路口，回头看了眼。接着走出几步，再回头，发现那辆车还是驶在我后面，速度与我步行平齐。

心底突然一分恐惧，不懂那辆车里面的人究竟用心如何。只是这是大白天，大马路上，也不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皱眉，便顺着那条路一直走，步伐加速有些不稳。再迈出几步，似乎是车的主人已经无心思同我打这场拉锯战，直接驶在我前方，在拐角处一次性阻挡在我前面的路。

我往后退几步，心想这时候往后可不可以跑开，脑袋还未发号使令，却见到后排对着我的车窗缓缓摇开。

虽只是初秋，但车内似乎开了些许暖气，所以车窗摇开的时候我隐约觉察到了暖气特有的干燥分子。闷闷沉沉的，有些压抑嗅觉。

车内光线从我的角度不太明，似是有个女人坐在那里。带着大大的墨镜，发丝轻盈地搭在两颊，看不见脸，看不出年龄。
隔好久，我听到一个清丽的声音：
“Mina Lin？”

语调很浅，但还有略微的上扬调，似乎是疑问句。我愣了半响，却没有接过回答，只觉得奇怪。车内的人也不恼，似是知道我会如此反应。她往朝我的方向挪动了几分，我才隐约放清了视线。

Burberry的经典格子上衣，头发是浅褐色，在头上显得很柔顺。她一手摘下脸上的墨镜，那张脸确是几分艳丽。搁在那里，似乎是一副名古的油画女人，古典气质肆意。半响，我瞧见她侧脸一笑，嘴角边似乎带上梨涡，微微有些法令纹。只是看上依然俏丽，温顺。

我看了她许久，却也没看出座上女人的年纪。或许二十，或许三十前后。似乎岁月能在她的脸上沉寂，逐不见踪迹；只觉得温顺美好。

“是我。”她突然又开口，直接打断了我的视线。
“我想，我们联系过的。几天前，在电话里面，你可曾记得？”

我皱眉，表示茫然。几天前，电话里面？

那人也不急，又淡淡一笑，梨涡若隐若现。
“那么，四年前，你曾亲自打电话给我，这样记得吗？”

“对不起。”我怔怔地开了口，“我貌似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的话音刚落，座上的人突然脸色一凝，似乎有阴沉在气氛因子里面沉寂。刚才的温顺美好似乎不见踪影。她却是重新戴上墨镜，嘴角突然一丝讽笑，那个笑意，熟悉如斯。

气场明显冷了下来，我瞧见座上人勾起嘴角似乎思索了一般，半响才喃喃道：
“这个声音，不对呀。”
“看来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到车窗直接拧起，隔阻了视线。挡在面前的车猛地发动，‘唰’地一声带起强烈气流，我一个没站稳，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这个声音，不对呀。”
“看来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皱起眉，却是思索着这两句话，只觉得奇怪。
时间就像漩涡，将一切纷争卷入，会在某个风平浪静的端头，一次性将所有丑恶揭开。冥冥之中，冥冥之中，却又有谁可以逃过这个词的绳索。

SOS-悟空

第七十七章

又是过了几日，我几乎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悉数忘掉，生活还是一切按部就班。除了，少了乔亦熏。虽然不觉得遗憾或者抱歉之类，但或许是有些不习惯，心底开始隐约不安。原本打算给他打个电话过去，但是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每次都在接通之前匆匆挂断。就这样，心房上仿佛有个水桶吊着，一直一直，上下不安。

然而，往往在事实来袭之际，为此建筑的大楼会随即轰然倒塌，怪怨不得。

那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我按照以往的频率去托儿所接小辰。刚出了车站，走到了街口打算过马路。刚迈出几步，突然一辆车驶了过来，‘唰’地一下子停在我面前。

我往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定睛一看，却是一辆黑色宾利。隐约记得那天，那个女人，那些奇怪的话，还有那天同样的黑色宾利。

车门被缓缓打开，刚开启到了一半，我看见了一条腿随即迈了下来。

D&G限量版高跟鞋，那条腿莹润白皙，倒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让人见到爱不释手。穿着浅灰色的长筒丝袜，落地时脚下发出好听的一声‘嗒’。我站在原地，只觉得奇怪。半响，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声。

“Mina……”
“妈咪……”

皱了眉回头，突然挡在前面的车不知何故车门一下子被惯上，猛地发动。空气里带过一阵激流，导致我不小心跌倒在地。

“妈咪……”一个小团子咕噜咕噜地滚到我面前，软软的小手拥住我，嘴里还说着：
“妈咪，你怎么了？”

“Mina，你没事吧？”一个女声，似乎有几分急切，我抬头一看，却是Jorana。

我皱眉，小辰现在不在托儿所怎么跑出来的，还有，Jorana怎么会在这？

“你……”

“哦。”眼前的人显然看到我的疑惑，咬着深紫色的嘴唇几分尴尬地说：
“没事，我……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所以……所以，想来看看小辰。”

看看小辰？我更加疑惑了，且不说她有何借口路过这里，但是Jorana要看小辰？她倒不如直接说有事情等我比较恰当点。再想想，更是觉得奇怪。看来小辰上的这个托儿所也不太正规，怎么什么人过来接小孩，都能接的走。看来以后要好好想想怎么给小辰换个地方上学的事情了。

我边想，边一把拥过怀里的小团子，站起几步，让自己身上沾着的尘土拍去。抬头，发现Jorana还在看我。脸上虽然画上烟熏妆，但却仍然显得苍白，似乎是有些惊吓过度的原因。她，惊吓什么？

“你还好吧？”Jorana看到我考究的眼光，又问了一句。

“嗯。没关系。”我随即将小辰抱在怀里面，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站在原地发愣的Jorana问了句：
“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事。刚才……”Jorana皱了皱眉，突然止了嘴，对我道了句：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吧。”

“好呀好呀……”
我刚想开口拒绝，身上的小团子就拍着小手叫出声。叹口气，只好点头。

同Jorana去的是一家港式的快餐店，刚把我家儿子放在座椅上，Jorana就打算起身去选吃的。我拦住她，耸了耸肩表示：
“我去点吧，这里我熟悉点。”

小辰要吃的是鸡排，Jorana要的是牛腩，我在心中记下了几圈。点完餐，站在一边等的时候，视线随便往后方自家儿子坐的地方看了眼。只见他从座位上面似乎是爬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拿什么东西。一边的Jorana有些担心的模样，索性一把把小辰抱紧在怀里。

抱住小辰那一瞬间，Jorana脸上突然闪过一个表情。貌似是一种或得或缺的恐惧感，那么强烈。她在小辰抱在怀里之后，脸上的表情似乎转柔了许多，烟熏妆也不觉得突兀，连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这样的Jorana，却是没有见过的。我皱眉，不知为何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爬上心头，似是隐隐不安。

“Excuse me……Excuse me……”
视线猛地被打断，我回头，发现点餐的小姐似乎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低头，发现自己点的东西已经准备好摆在那里。我似乎是发呆了太久，导致后面的人一直没有办法上来拿餐。
赶紧说了句‘sorry’，然后将自己要的那些东西摆在一个托盘上面，一起端了过去。

走回位置上面，Jorana一边将抱着的小辰重新放回座位上面，一边帮我将端的东西接了过去。我一松手，却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是手一软，赶紧伸手去扶住，道了句：
“我来吧。”

SOS-悟空

Jorana点了点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似乎是不舒服一般，支撑着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只有小辰一个人在那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跟Jorana似乎都在疑惑什么一样，吃的很慢。
“你最近还好吧？”Jorana突然开口问我。

“嗯？”我皱眉，只觉得这话问的奇怪。最近还好？倒是听说Jorana住了医院，她怎么会来问我最近好不好。
“我不错呀。只是听说你住了院，现在是出院了吗？”

“嗯。已经没什么事情了。”Jorana将手中的汤匙突然放下，画的很精致的眼妆此时纠缠到一起，似乎是在苦恼与什么事情。
“那最近，有没有一些很奇怪的人找你呢？”

很奇怪的人？我只觉得自己的疑惑越放越大，很奇怪的人？她怎么突然问这些。

“哦，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其他意思的。”眼前的人似乎是看出我的疑问，又加了句。她不是很自然地抽了张纸巾，然后送去给一旁啃鸡排的小辰，转移话题似的道了句：“瞧你吃的。”
伸手，又替小辰认认真真地来回擦了嘴。我家儿子正啃在兴头上，似乎不是很情愿，直接撇开了脑袋表示不乐意。Jorana也不气，只是笑了笑，眼神里面似乎有几分宠溺在其中。

“Mina……”似是好半天，她突然怔怔道了句：“当时，生下他是不是很辛苦吗？”

“哦，是有些辛苦。只是，想养大的话，更加辛苦。”

“嗯。”Jorana苦笑几分，浓艳的妆似乎已经不搭配表情，只觉得黯然。
“但是最少你生下来了，当做了一个生命生了下来。有些人，却是连生命都不奢求去拥有，只能放由它走掉。”说到此，Jorana似乎觉察到了我诧异的表情。半响，她苦笑了一下。

“抱歉，我最近心情有些不稳。”

“嗯，没关系。”我抽了一张纸巾在手心里面，捏住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疑惑什么。

“我去下洗手间。”眼前的人似乎也坐的不太安稳，随即擦了擦嘴起身。我抬头，看见Jorana走出几步，似乎又是没站稳的模样。一晃，却见到她从我的眼前倒了下来。

“Jorana……”我赶紧起身，从她摔下去的地方跑过去。之间她半闭着眼睛，眼皮微微跳动，似乎正痛苦于什么。

“Jorana……”我有摇了她几下，却见到她还是没有反应，脸色惨白惨白，浓厚的烟熏已经不能遮盖什么，只显得憔悴不已。周围吃饭的人显然看到了这一幕，一个男人首先冲了过来，一把将地上的Jorana扶了起来。

“小姐，你先去抱你的儿子。我送这位小姐去医院。”

“嗯。”我跑过去，将椅子上的包拿过来。也顾不得还没吃完的小辰，一把抱过不是很情愿地身体，跟着那个人一起叫了辆车，然后直奔医院。

将Jorana送到急诊室之后，医生们似乎细细检查了一圈，半天都没有出来。我抱着小辰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出来。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让我坐立不安。打了几次Jone的电话，似乎都没有回应。
我咬了咬牙，抱着小辰跑前台，对咨询的小姐说了句：
“抱歉，现在急救室里的人是我的朋友。我现在离开一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可以回来。”边说边掏出纸写下姓名同联系电话。然后递过去道：“如果那位小姐换了病房，麻烦请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话罢，我便抱起小辰，急匆匆地拦车打算把他送回家。
回去叮嘱了小辰几声，又急急地打车往医院跑去。一路上看着手机，都没有人打电话过来。再打Jone的电话，还是不通。

到了医院，Jorana果然还没醒。医生们都在里面，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个似乎是护士长的人走出来。

“你好。”她看到我后，朝我示意了一下。
“你好。”我捏了捏手心中的汗，问了句：“我的朋友她，有什么事情吗？”
“嗯。她差不多过几个小时，等麻药的作用后就可以醒过来了。不过，你这位朋友似乎有很严重的子宫出血，似乎是内膜破裂引起的。”

“嗯？”

“小姐，不知道问这个放不放便，你是否知道这位小姐她，有无频繁流产的历史。或者是，在她青春期的时候，做个一次比较大的流产手术，术后因为复原不好，导致一直出现轻微出血的现象。”

子宫出血，流产？听到这几个词，我似乎当头一棒般，愣在了原地。

SOS-悟空

第七十八章
子宫出血，流产？听到这几个词，我似乎当头一棒般，愣在了原地。

Jorana她做过流产，那是什么时候，还有孩子会是？
记忆里面的碎碎点点开始拼凑聚集，一片片，一缕缕，归合成不够清晰回忆念想。
……
……
“她似乎是找学长，连续好几天，我们告诉她学长离开这里去了美国。她却似乎不相信一般，一定认为能在这里等到他。学姐，你知不知道，在你退学后不久，那个叫Jorana的，也休学了一段时间。那件事情，学校传了不少流言。但是一致的是，Jorana是离开了悉尼的，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回来学校，流言也渐渐地下去了。”

“Mina Lin，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从此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无论发生什么，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事情，通通与你无关。”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怀孕，这里有5000澳币，若是没有怀孕，只当是付了分手费；若是你真的怀孕，便拿着这个钱飞去中国堕胎……以后，最好少于我再纠缠。”

“但是最少你生下来了，当做了一个生命生了下来。有些人，却是连生命都不奢求去拥有，只能放由它走掉。”

“Alex，你忘了吗，于我的承诺……”
“你忘了吗？”

……
……

心口原本压着的大石似乎已经沉沉坠入，只觉得心底是一阵无法隐忍的痛觉，好似有千百个石子硌碾在里面，搅鼓的血肉模糊。身体开始从腰部以下开始觉得无力，支撑不住般地下坠，一直一直，仿佛落入谷底。

四年前，那个真相，那个一个梗在我心中的事实。我到底错过多少，了解多少，又无知了多少。一次一次，都在我以为自己足够能放下过去，足够能忘记一切计划重新开始之时。那件事，那席话，那些表情，那段我无法回避的过去。都在警戒我，逼着我拿不起放不下。

Alex，四年前，你不曾期待过我孩子的出生，你恨着那个生命入骨。
是因为，是因为，别人同样的孩子吗？

十指已经紧紧扣在手心，交叉之处只觉得火辣辣的生疼，嗅觉里面消毒水的恐惧一片糜烂。只是，我早已觉察不到。

“小姐，小姐……”

SOS-悟空

我猛地抬头，只看到眼光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隔好久，勉强定住神之后，才看清是负责急救的一位医生。

“412病房的那位小姐她已经醒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哦。”我心底微微一沉，转头拿包的时候突然觉得腿软，一个恍惚，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身后的人似乎看出我的异常，想要上前扶起我。

“我没事。”回头对那位医生苦笑了表示谢意，两手支撑在座椅上面半天，才勉强起了身。我将包用手窝在怀里，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心底又是一阵慌乱。
隔了好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推了门进来。

病床上的Jorana似乎才刚醒，眼神有几分迷茫，直直地看着前方。貌似是没有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她无知觉般地在那里半躺着，良久。

Jorana的眼圈有些红，兴许是刚才哭过。不带妆的脸上显得有些惨白的阴沉，好似墙壁上的贴纸一般，暗淡的白色。

“Jorana……”我下意识叫了一句。许久，还是没有反应。

‘唉’，我垂头叹了口气，也只能就那样立在原地，开不了口。或者是太多疑问梗在心里，一时间，却问不出来什么。
站了许久，原以为就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没想到病床上的人却突然开口。

“十二年纪快毕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Jorana的眼睛还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对我说，似乎又不是。

“我知道孩子是谁的，却说不出口。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告诉……他。”
“后来，到了三个月大的时候，肚子越来越大，实在已经瞒不住了。若是不尽快下决定，就会被学校的同学发现。所以，便一个人飞去了{已过滤}，做了堕胎。”
“那时候，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他在我身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就会要就此结束。”

“Mina。”病床上的人突然偏过头来，她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悠悠道：
“告诉我，你当时是什么勇气，是什么样的毅力。让你生下那个孩子，让你不顾一切地将孩子生下来？”

“因为……”我苦笑一下，笑容惨淡。
“因为想不了那么多，因为发生太多事情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所以，就生下来了。”

“可是我不行的，Mina，我不行的。”病床上的人突然有些哽咽出来，然后呜呜地哭出了声。她断断续续地抽泣了一会，让我觉得一时间不是很自在，只觉得移开了些脚步。
“Mina，我害怕，我当时害怕的要死。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去想，怎么去看待那个孩子。我觉得恐惧，觉得无由来的恐慌。我在意着，我那么在意着，即使是他一点点不屑，质疑；不愿意去接受这个孩子的表情，能让我心如刀绞。”

SOS-悟空

“所以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他觉得我是在用一个孩子利用，牵绊。所以，我选择放弃这个生命，我没有办法去面对，面对一个因为孩子而怨恨与我的父亲。”

“Jorana，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怨恨……”我话刚出口一半，却像是卡住了一般，也说不出口。

“Mina……”病床上的人突然匆忙地起了身，下床的时候一下子又跌倒在地。我赶紧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却不想被她狠狠抱住双腿。她的身体还是颤抖，似乎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导致。

“Mina，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我太嫉妒你，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日日渐深的嫉妒。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是想让你跟Alex分开，所以才做了那么多错误的决定。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Mina，对不起，对不起……”

“Jorana……”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自己也受到了惩罚，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一定不要怨恨我……”
眼下的人似乎已经痛苦失声，那哭声越来越沉重，竟让我一时间觉得也筋疲力尽。

“不要想了，Jorana。”我想伸手去安慰下眼下的人，最终还是放弃。“已经过去了，Jorana，无论你做过什么。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


似是很久，我将半跪在地上哭泣的Jorana扶了起来，将她几步送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只觉得心底又是一种无可言说的无能为力，似乎整个身体的力气都被此掏空般。

怔怔地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在座椅的一角静坐了很久，只觉得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看了看手机，刚想打个电话给Jone，拨号时候突然愣住。恍惚之间，却打给了乔亦熏。

“Hello。”声音是一点喑哑，似乎紧张中或许有喜悦的因子。

“我在医院。”

“发生什么事情……”

“Jorana她住院了。”不等他说完，我直接打断道。

话筒那边似乎是沉默了良久，就当我快以为对方已经挂掉的时候，我才听到乔亦熏紧张着的音调：
“在哪家医院？”

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胸腔涌上一阵气流，似乎能让我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