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师兄，给你糖!”
我恍惚听见这样一句话，仿佛一滴水，落在我干涸的心上，一阵凉意，我好像……只是认为自己冷，却感受不到。
“不用了，小师妹，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对，不对啊，我应该接过糖尝过赞一声好甜!我努力想睁开眼看清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师兄，你的傀儡好像在动哎!”
我的傀儡?我……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是……那个傀儡?
一
巴蜀·万青竹海
唐飞雪手执禅机，扔出又收回，身旁立着他的傀儡玉刹。
忽然他眉头一皱，手中禅机偏出一分，一个红衣少女从不远处的竹林后跳出来：“干嘛啦，想杀死我吗?”
“我若那样想，你已经死了。”
“好啦好啦，不就想学学‘乳燕归巢’么，那么小气干嘛。”少女嘟囔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你年纪尚小，时候到了师父自会教你。”
“可我就想学嘛!”
“你这样偷学算什么。”
“师兄～”
“好好好，”唐飞雪无奈扶额：“你可别告诉师父是我教你的。”
“嘻嘻，知道啦师兄!”少女莞尔一笑：“呐，给你糖。”
二
“唐夜，我唐门怎会有你这样的逆徒!”
一大早的御风堂就不平静，一身红衣的唐夜跪在师父面前，低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唐门乃名门正派，从不用毒!这条训诫你都忘了?”
“我......”唐夜正欲反驳，却被“无意”路过的唐飞雪打断：“师父，师妹这是犯什么错了?”
“哼，在与师兄妹的比武中，她竟然为了取胜用毒，你说她!哎，我这些年的教导都是白费了!”
“我......”唐夜一句话没说出，又被唐飞雪打断：“师父别气，师妹年幼不懂事，我带她下去好好教导。”
“罢了......飞雪你身为师兄，便好好教导唐夜吧，我实在是累了。”
“是，师父放心，”唐飞雪颔首，转身对唐夜佯作严肃道：“还不跟我来。”
“是，师兄。”唐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却也起身理了理裙摆，跟着唐飞雪走出御风堂。
走了许久也不见唐飞雪停下，唐夜不禁不耐烦了，停下来就对唐飞雪喊道：“喂，我走不动了。”唐飞雪这才转身：“小夜，你这次也做得太过分了。”
“你也觉得我过分?”唐夜反问道。
“这......唐门不使毒，天下皆知。”
“唐门的暗器和毒，岂非绝配?明明可以变得更强为何要循规蹈矩!”
“.....哎，我说不过你，你只要记着，别再让师父知道你犯了错。”
“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南唐秘典飞花录’。”唐夜突然问道。
唐飞雪突然陷入沉默，眉头一皱：“你从何处听说了这种东西?”
“那你是知道它咯!”
“我从不曾听说过这种东西，你也不要再问了。”唐飞雪留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去，唐夜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
“喂，你知道吗，唐夜又被师父训啦!”
“是嘛?”
“是啊，像她那样整天不务正业还爱动小心思的人，师父怎么可能喜欢。”
“母亲就是个跟着外人跑了的贱货，她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
“一个没教养的野孩子罢了。”
一直站在暗处的唐夜默默听完了这些，神色阴沉得让人害怕。扬手一招“千魂裂”接“困百骸”将带头的师姐困在了原地，其余人一哄而散。
“唐......唐夜，你想干嘛!”
“若再在背后嚼舌根，多说一句，我便断你双手，多说两句，我便剜你双眼，割你舌头!你说，可好?”唐夜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冷冷地看着她。
“唐夜，还不放开你师姐!”唐夜转头，看到急匆匆而来的唐飞雪，这才收手，轻瞥了师姐一眼，看向唐飞雪。
“师兄。”唐夜微笑，仿佛看不到狼狈而逃的师姐，也根本没有刚刚发生的事。
“小夜，你天赋异禀。甚至有赶超我的能力，若你乖巧听话些......”
“师兄，若你是来说这些的，那大可不必废口舌了。”
“小夜......”唐飞雪看着这个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一时思绪都纠缠在心头，怎么也理不清：“我不知，那样宠你是不是错了。”
“你就当错了罢，”唐夜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来往唐飞雪手心放了一个东西：“师兄，给你糖。”
四
“望师父成全。”唐夜半跪，垂眸不再多言。
“还敢要成全，伙同外人盗我唐门秘籍还敢要成全!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明日午时与我一战，你若赢了，便算出师，我放你离开唐门!若败......便算我对不住你爹在天之灵!”留下这句话，师父拂袖而去。
唐夜久久跪在地上，旁人都散尽了也没有动弹丝毫。纵唐夜是多年难得的奇才，甚至能和众多师兄师姐一较高下，要说和师父相比，还是差太远了，这一战，唐夜根本毫无胜算。
“小夜，你是真爱那太白男子?”过了许久，唐夜恍惚听得有人问这样一句话。
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会出现在这里，除了唐飞雪还有谁?
“是。”唐夜答。
“他对你，可好?”
“好，”唐夜一顿，又接着道：“他允我此生无二心，还教我太白剑法。”
“你可知，师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怕他明日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事已至此，你明知‘南唐秘典飞花录’，为何不告诉我，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呵，我使毒，学太白剑法，唐门已容不下我，还有什么是我碰不得的?”唐夜惨然一笑，又仿佛释然：“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唐飞雪勾起一丝无声的笑：“今夜来我这，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
“谢谢师兄，给你糖，也是最后一颗。”唐夜又扬起仿佛无害的笑，在唐飞雪眼里，甜得像是毒药。
是夜，唐夜到唐飞雪房间，只看见一个精致的傀儡。唐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带走了那个傀儡。那夜之后，再无唐飞雪。
尾声
一身着晓月长空的唐门男子抱拳垂首而立：“师父。”
“深夜寻我，所为何事?”
“师妹今日说，这傀儡……似在落泪?唐门世代训诫，傀儡实为死物，徒儿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疑问，还望师父告知，这傀儡，到底是何来路?”
“终究啊……也罢，”白发老者负手，叹了口气，望向远方：“那年，一自唐门出身的妖女远嫁太白，只因那男子纳了一妾，便大开杀戒，弑太白弟子无数，加之与唐门的渊源，引得两派围剿。但……听闻最终发现此妖女时，她已死于奇毒冥河水，这傀儡正是她曾所有之物。”
“这傀儡身上便有冥河水之毒，怎会自己身中此毒……她是自杀的?为何……”
“孽缘…….”
唐门男子将傀儡立于房中，深深地盯着这个傀儡，仿佛有了别的感情。
“飞雪，我早就知飞花录中所写为何，你后悔吗?”
“不悔。”傀儡轻轻张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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