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都市言情） 那时候，我曾以为天长地久（无水版）

SOS-悟空

里面坐着的那个咨询员，涂着橄榄绿的指甲油，被修到精灵剔透的两只手正架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嘴里还不是发出娇滴滴的笑声。

我说：“小姐，我的儿子好像晕了过去，你可不可以同医生们说一下，让他们先让我儿子进去看一下？”

话音落下许久，我才瞧见那前台小姐几分不经意地抬起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键，然后画着孔雀绿眼影的眼皮一抬，狭长的眼角像我一扫，道：
“昏过去了？我怎么瞧着是睡着了？”

我心中满是无奈，几乎是有心无力地对她说着：“是真的，我已经在这等了整整一天了，我的儿子是等不及地晕了过去。我的牌子只差了十号，你就让我先进去一下可好。”

那前台小姐几乎是带着讽刺的一笑，她几分尖锐的声音入耳：“这位小姐，你才等了一天而已。”

然后，我瞧见她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一边的鼠标，接着道：“那些排在你前面的，恐怕都是等了两三天的了。你这样让自己儿子先去，那别人等着要怎么办呢？”

“况且你家儿子只是小小的发烧感冒，你可知道我们这医院一天有多少心脏病，车祸，脑溢血的吗？”

“每一个只要是紧急病况的，都会优先排在你的前面。至于那些发烧感冒，要不就自然好，要不就领着药回家吃几天，你就不用小题大做了。”

我紧紧地搂着怀里冰凉的身体，咬着牙道：“今天排在我前面的只是几十个病人，便看了整整一天，这个速率，是不是慢了点。”

我话音刚落，就瞧见那小姐白眼一翻，她讽刺地口气道：“那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要是嫌我们医院效率低，不如去找那些叫不上名的小医院瞧去，说不定几分钟便排上你了。”

“或者你有钱去叫私人医生，保证几分钟到家，然后药到病除呢。”

那话语里尽是讥讽，刻薄的用词让我此时几乎有一种从脚底倾上去的屈辱感。我咬着唇盯着脚尖看了很久，心底漫上是一种甩手走人的冲动。

只可惜，现实不比电视剧，我做不到，也不敢做。

这家医院，是唯一一个政府授权给新生儿医疗费免去80%的地方，若是换了其他地方，恐怕要付上超过这里几倍的价钱。我不能走，现在的经济状况困住了我的腿脚，我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去付医疗费。

我只能仓惶地抱着我家儿子回到了角落，蜷缩着坐下，然后等待。

也就是那一年，或是更早之前，我便体会了到了世态炎凉这个词，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个弱肉强食的{已过滤}，我一次又一次地为那些斗米间的小事折了腰，舍尽了颜面。

那天，我一直抱着小辰晕过去的身体，一次次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如果没有生下你便好了，你不用如此地疼痛，如此地陪着我潦倒，如此地被生活践踏在脚底，如此，活地低贱如草芥。”

“对不起……”
“对不起……”

枕间，是一片被透湿的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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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在床上磨蹭了半天，终于起了身，到床脚的柜子翻了许久，然后找出一条治外伤的软膏。
因为没有去医院的习惯，所以家里的药物备用的还是挺齐全的，，从烫伤到擦伤，再到大小发烧感冒。所以一般情况的小病，都是一个人在家捣鼓着说明书解决掉的。

我将右手摆上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支撑在胸口，然后用我那不太灵活的左手一点点拧开盖子，然后一点点挤出，用指尖擦着往背后抹去。抹了大概一半，在离右边腋窝三四寸的地方，有些够不着了。

只可惜我此时右手被裹得严严实实，我也不知道大体状况，不敢轻易拆掉绷带。所以，仅仅一只左手是有心无力的。我郁闷了半响，然后狠下心来将一边熟睡的小辰摇醒。

睡梦中的小辰纤长的睫毛微微地略动起伏，几分嘟起的小嘴巴微微张合，被我猛地一摇，几分委屈地微微挣了眼，眸子里水汽一片。

半响，他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叫着：“妈咪……”

我抚了抚他的微微泛红的脸颊，算作安慰。嗅觉中的空气里全是我手上带过的软膏刺鼻味，我瞧见小辰拧了拧眉，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小巧的鼻子变成了嫩嫩的粉红色。
我说：“小辰乖，妈妈的背上受伤了，有也不灵活，你帮妈妈擦下药，好吗？”

话罢，我便一路解开了领口扣子，然后直接将上衣脱了下来。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声音，呼吸里是略微带着几分潮湿的沉重。
半响，我才听到他带着几分鼻音的哭腔：“妈咪，你会不会死啊？

SOS-悟空

我别过头，便看到我家儿子一手执着软膏，一手紧紧捏成拳头。大眼睛灌满了泪珠，一颗颗不停断地往下直落。

我几分好笑，捏上他挂满泪珠的小脸，几分玩笑地道：“是啊，小辰，妈咪恐怕要活不长了。说不定哪天，就在小辰睡觉的时候，便突然死去了。”
面前的人脸色一变，我接着道：“然后，我们家小辰就彻底成了没爹每娘的孩子，无家可归，每天要去睡天桥洞……”


小辰一听我说，眼泪流地更凶了，我心中升上几分笑意，只好一只手搂过他的小身体，细细地哄了过去。

半响，小辰突然停了哭，他抽了抽鼻子，琥珀色的眼珠咕噜噜地转了一圈，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我道：“那妈咪，你要是死了过后，我可不可以去找Jone叔叔啊？”

我一怔，几分邪恶地掐上他圆鼓鼓地脸蛋，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妈咪还没有死，就想着去找Jone叔叔。”
“况且Jone叔叔有自己的生活呢，怎么会要你这个小拖油瓶。”

“才不是。”小辰嘟起小嘴道：“Jone明明跟我说……”
“他跟我说，很喜欢小辰，很喜欢同小辰还有妈咪待在一起……”

我一愣，心想Jone怎么会跟小辰说这样的话。半响，又几分好笑地拧了拧小辰还挂着泪滴的脸颊，道：“对，我们小辰就是块刚出锅煎牛排，每个人都要去抢上一叉。”

……
……
于是乎，我那悲壮的一天，便是在这种几分酸涩几分温馨的笑语中落了幕。

那天之后是周末，我在家做做样子养了两天伤之后，便拆掉了头上的纱布，周一又匆匆地赶去S大上课。
其实，那天同Jorana谈话之后，我的心中还是有几分觉悟的。一个人，是绝对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虽然我现在对乔亦熏早就没有了曾经那种炙热的感觉，但是毕竟有前事为戒，同他保持距离，绝对是个上上之举。虽然那句‘永不再见’是不可能实现，但是适可而止地远离倒还是不可或缺的。

同处在一个学校，如果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碰不到，不可能。但是，S校那么大的面积，我有我的教学楼，他有他的教导室，我只要识时务地不出现在会有他经过的地方，这倒是可以的。例如每天早上的教师报道我用要去送儿子上学回绝，开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研讨会，我是能不去便不去。其实有的时候想，虽然同他处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其实真正碰的上面的地方也就只有他的办公室，会议室这些。

于是，我按照自己的思维过了几日，果然同他没有碰上面，心中有了几分沾沾自喜。

于是就是那天，我便不幸地被现实打翻了自己的推论。

那天，是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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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天下午，我本是没有课的。只是新生部的Daniel家里似乎除了点事情，而他教的那门management课我以前有带过。所以，当时他找我帮他代课时，我一口便应了下来。

因为是帮别人带的课，在出席率的方面我一般都是要更负责一点的。所以，下课之后，我也没有急着走，留在教室里讲签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认真地核对上去。我因为右手包裹的纱布还没有拆掉，无奈这下，这几天都是用左手写着字。大抵是不是很适应的原因，我一路一笔一画下来写的有点慢。

写到了大概一半，我只觉得前方一直有目光灼灼地射过来，好半天，都没有离开。我心想莫非是下一节课在这个教室来上课的学生，我边落笔边不经意地抬头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

当我看清来人的脸的时候，说到一半的话被噎了回去。那天，乔亦熏就那样半靠半倚在门框的地方，他触及到我的目光后，迅速侧过脸去。完美到让人窒息的侧脸，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又是一道让人瞩目的风景。

我心底突然溢上一阵慌乱，心脏不知觉间加速了跳动的频率，抵在了我的心门上，让我无由来的恐慌。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突然间，我心中升了疑问。他为何会来？
是因为每天早上的报道会我没有去？
是因为前几天的研讨会我没有去？

还是？
还是因为那天他从我眼里绝尘而去的背影？

我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被勾住了一个瓶子，上上下下，半分期翼，半分不安。

眼前的人突然转过头来，他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然而仅仅短短的几步便停了下来。

乔亦熏开口：“怎么是你？”

我一怔，转而苦涩一笑。

“怎么是你？”原来如此。我又如何会希翼他是专门来找我的呢？难道我还不够明白吗，或者说是四年前的时候，我不就应该很透彻很透彻了吗？

我听到自己涩涩地回道：“怎么不是我？”
乔亦熏触到我脸上的表情后，微微愣了一下，他微拧了下眉头，然后突然开口：“我只是奇怪，每天早上的报道会都不去，怎么会有时间帮别人代课？”

我一愣，心中突然疑惑：他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帮Daniel代课的呢？我想了又想，料定应该是Daniel同他请假的时候顺便说的。

我答道：“我早上要去送我儿子上学，自然不能去开那个会。”

眼前的人不慌不急地接着追问：“那昨天下午的研讨会呢？”

我正思索找理由，又听到他说：“那前两天的教师检查会呢？还有上周五的新生报道会呢？”

我一时间只觉得被他绕了进去，听的几分云里雾里，无法回答，干脆也就装傻懒的回答。

大抵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乔亦熏看了我好半天，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恐慌，握在手中的笔掉到了桌子下面我的右腿边。我半弓下腰去捡，只可惜右手被包的严严实实，我用两根手指扫寻了半天，都没有捡起来。

我在心中微微叹气，抬起头，突然发现乔亦熏离我越来越近，几乎都要走到了我的眼前。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我只觉得脑袋后面被闷闷一击，被我擅自拆掉纱布的地方被狠狠地撞了上去，一时间，我只觉得脑门里是钻心的痛。我低低的“呀”了一声，然后用左手摸着头龇牙裂齿了好半天。此时，我的整张脸，就好像被扭曲了一般。

眼前的人好像发了愣一样，半天，我仿佛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被沉淀在心灵谷底的零星碎片。

半响，他开口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我懒得回答，干脆装傻道：“什么怎么了？我的手没怎么了啊。”

眼前的人听到我的话后也不急着生气，只是耐心地又一次问道：“我是问你，右手怎么了？”

我无奈，只能叹了口气不经意道：“在家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切到了自己。”

乔亦熏仿佛料到我会这么答一般，带着几分讥笑地口气答我道：“哦，林嫣，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心情在家里练着左手切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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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才意识这个谎自己扯的有点脱离了情理。念下一想，不由得脸一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如何去圆这个谎。

好在眼前的人也没有追究下去，或者是从一开始，他所说的话，也不过就是无心提起而已。就好比四年前一般，一切的一切，他仿佛如同一个局外人，冷冷地观视着我一个人爱到要死要活的独角剧。在爱情湍急的河流上，乔亦熏就如同擦过波面飞身而过的水漂；而我，却好比无心而落的飞絮，被撕碎在了漩涡之中。

于是，我便只能同乔亦熏对视着，半天，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我突然发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就是从相遇后的第一天。我同乔亦熏之间，更多时候，只是两两相望的沉默。时间带走了曾经的甜言蜜语，岁月溶逝了原本温存的爱意。我同他，就算是倒着走，也不会再有重逢的岔口。

我苦笑，乔亦熏，究竟是什么让你改变，或者是，让我们改变。

我心中翻起一阵酸涩，一皱眉，突然发现笔下的签名册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上了一滴水珠，顺着我几分歪歪斜斜的字体浸透过去，翻现一片水渍。

微微抬头，我瞧见了乔亦熏几分震惊的眼神，他死死地盯着我落泪的地方，看了片刻。
几分稳沉的声音响起。

“手还痛吗？”

我一怔，他仿佛也愣了一下，仿佛不置信自己会讲出这样的话一般。半响，他微微咳嗽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如果手没有什么问题，而你又有时间的话，那么这周二的检查会上我希望可以将你带的四门课的备课同教案通通交上来检查。”

我愣了下，嘀咕道：“这么早？”的确是，新学期几乎一半都没有过到，一般情况，教师教学质量检查不是要等到学期结束吗？况且多数情况下，以前的Mathew都只是通过学生反馈来完成这一项的。

只可惜，现在乔亦熏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就算有什么异议，也只是逆来顺受的份。

突然，教室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我下意识去看了下表，发现离下一节课的上课时间差不了多少了。心中一急，赶紧很大声地答道：“那就这样了，Alex，您所说的检查会我一定会到的。”我边说还边放大音量，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几分可笑。

乔亦熏仿佛料到了一般，微微抿唇道：“哦？那我倒是等着Miss Lin你交上的教案了。”

说罢，他提脚走出了门口。

门外，要上下一节课的同学探了下头进来，我淡淡冲他一笑道：“你等下，我马上就好。”

低头，那滴落下水渍的纸张慢慢泛上褶皱，被挤压地几分变形，就好比那份随着岁月流荡的爱情，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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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晚上接完小辰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房东太太坐在了客厅里。她仿佛听到声响地回了头，见到我后，赶紧起身迎了上来道：“呦，Miss Lin，回来了啊？”她几分激动地瞧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愣，心中几分疑惑，只好冲她尴尬一笑，然后自顾自地牵着小辰的手进了房间。

到了房间后躺在床上，我越想越是不对头，只觉得房东太太今天实在是几分奇怪。心中不禁后怕，难道她想要涨房租。但是想来又不合乎情理，我同她的合约定了半年期限，这才过了不到三个月，怎么会突然要涨房租呢？

莫非是，家里又有什么费用想要我同她一起分担。我记得上次她就是因为要换无线网业务的原因，让我同她一起每人出了几百块钱。我心中叹气，不知道今天她又有什么业务让我同她合出。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半天，然后便听到有人的敲门声，我一惊，然后听到房东太太在门口叫：“Miss Lin。”

我仿佛愣了很久，然后犹豫着起身开了门。刚打开门，就瞧见房东太太探了头进来，她横着脸冲我一笑，道：“Miss Lin啊，睡了没？”

我无奈，只好苦笑下道：“没睡。”
房东太太点了点头，瞧了我半响后，突然缓缓问出：
“Miss Lin，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我一惊，心中又是犹豫又是疑惑，半响后，我才慢慢道出：“还好吧。”说完后我微微叹了口气，问道：“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人脸堆满了笑，那笑容在我眼前晃了半天，让我直觉地几分刺眼。她突然开口道：“是这样的，也就是我女儿她最近想搬回家来住。她本来是在外面同男友一起住，现在怀了孕，已经快六个月了，男朋友因为工作忙也没有办法照顾她。所以，她打算搬回来同我一起住，这样也好让我照顾她，一直到孩子生下来。”

听完后，我愣了半天，虽然房东太太一直都没有同我提起她儿女之类的事情，但是这毕竟是她的私家事，我也不好去质疑。只是这理由编的几分好笑，我心中暗笑，怀孕搬回家住，这个理由扯得倒是牵强。她还不如去说自己女儿被男人甩了，想不开要自杀，所以她因为不放心所以让其搬回来在自己身边好照看。

我沉默了半天，然后慢慢开口道：“你女儿因为怀孕要搬回家这件事我可以理解。只是当时我同你租房的时候，合约签的是半年的，现在才过了不到三个月。更何况，你现在这么急急匆匆地同我说，让我一时间去哪里找房子搬家呢……”

我还没说完，房东太太突然急急打断，她说：“Miss Lin，我正准备同你说这件事呢。因为考虑到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我们是签了合约的这件事，所以让你突然搬家重新找的确是有点仓促。正好我想同你商量下，我女儿她当时同自己男朋友住的时候租了一间unit，现在她要搬回家住，而她男朋友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新找了房子。所以，那件unit就空了下来，当时他们bond的时候是签了2年的。现在还余下了一年多，所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搬到那里去住的。”

我问道：“那间unit是在哪里？”

“waverton。”

我心中一凝，waverton，那不是北区吗？犹豫着开口道：“那里unit好像不便宜啊，那房价……”

“房价不会加你的，还是同现在住我这的一样。还有你当时加下的bond，等你搬完后，我也会一分不少地打到你的账上，你放心便好了。”

听完房东太太话，我心中暗想，waverton的unit，不加一分钱地让我搬去住，莫非是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归想，我终究还是不好问出口，我只能点头道：“那我明天下了班顺路去看看吧。”

房东太太听完我的话，仿佛放下心一般呼了口气。我以为她同我讲完事就完事，起身准备去关门，没想到她却伫在门口几分认真地瞧着我。

我疑惑地看向她，她突然收回了目光，然后一字一句道：“Miss Lin，你一个人这样带孩子，很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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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几分诧异地抬了头看向她。其实，当时搬进来住的时候，我并没有她说过关于小辰爸爸的时候，也没有说过我未婚生子之类的事情。虽然明眼人同我住久了便会不得而知，只是她这样问了出来，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想了好久，笑着说：“是啊，他父亲现在还在国外念书呢。等过段时间他回来了，就好了，我便不用一个人带小辰了。”

听到我的话后，眼前的人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见着我的表情几分不耐烦，只好匆匆替我关了门走人。

我默默躺会床上，想着明天要去看房子，想着搬家的事，想着今后在学校还要同乔亦熏接着见面，相处的事。心中仿佛被灌上了满载的铅注，沉沉着，压着我出不了气。身边睡着的小辰突然睁了眼，他突然开口，奶奶地声音让我心中几分柔软。

“妈咪，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

“恩。”

“妈咪，我们为什么总是要搬家？”

“因为……因为……”我支吾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辰，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生活就像是一辆徐徐行驶地列车，有的人乘上的是直达快车，只要一站便可以找到真正的家门。而另一些人，乘上的却是一辆全停的慢车，每一站每一段旅程，断断续续，坎坎坷坷，但是最后，终是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家门。而妈咪同小辰，不巧乘上的，就是那辆全停的慢车。”说完后，我几分苦涩地一笑，心想自己真是疯了。小辰今年才三岁，我同他说这些，他又如何懂得了。

我偏过头去，轻轻抚上小辰软嘟嘟的脸蛋，轻轻道：“总之就是，妈咪同小辰，不论乘上了什么车，抵达到什么站。妈咪同小辰，绝对不会分开。”

我轻轻将眼前的小圆团拥入怀中，轻轻对自己道：
“妈咪同小辰，永远不会分开。”

你可知道，这个世上，最脆弱最无法追从的距离，便是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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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到了第二天，正好是周五，我早早下了班，便顺路去了waverton准备看下unit。

其实周五那一天从早上开始，我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虽然说房东太太与我说的话面意思只是让我考虑考虑，但是她的话讲到了这种份上，恐怕不会有多少回转的几率。

甚至她心中或许是如此想的：虽然我没有按照合约让你住上半年，但是如今我已经帮你寻了一处unit，你的bond我也是原封不动还给你了，现在你只要识时务地挪一下窝就行了，又有何理由不满意呢。

是啊，我现在只想在心里祈祷下，要看的那间unit只要过的去，过的去便可以了。

去到那里的时候，带我看房的并不是房东的女儿，而是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澳洲本地男人。我心中暗想应该是房东女儿的男友，但是也没有开口去问。他带我到了门口后，便留在了门外，让我进去看。

扫了一圈之后，我心中的大石头俨然落地，然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其实，这件unit的条件确实不错，比起在lidcome那种地方的，大概要甩掉几条街的。

仔仔细细地审视一遍后，我心情也顿时畅快点许多。这个unit的各类用具电器都很齐备，连卫生间的浴缸都是有带按摩功能的。只是唯一不足的就是，整间房子的格调似乎不是很好，阳光之类的不是很充足，而且客厅同卧室里用的窗帘全是暗色调。让人乍一看，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心中暗想，等到搬过来过后就去选几匹米色的窗帘换上，不然让小辰在这种环境下带着，定然无法健康成长的。

搬家其实定的很快，就在我看完房子的第二天。当晚，我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着第二天一早便离开这个已经住上了快三个月的地方。我躺在床上拼命地乱想，想着这四年来住过的每一个地方，想着那一次次流离失所的漂泊，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来，自活过的日子以来，我住过最久，最温馨的地方，却是那间让我仓促卖掉的地皮上的那间house。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它的记忆一点点变淡，变浅，然后慢慢零碎成记忆的灰烬。

原来记忆，不仅可以是可怕的洪水猛兽，而另些时候，它却变成了墙上的那一抹蚊子血，渐渐地选择淡出你的脑际。

SOS-悟空

第二天便是周六，我在新搬进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圈，然后将带来的行李全部一一摆了开来。那间unit是属于一居室的房子，一卫一厅一卧，不大不小，像我这样带着孩子住，倒算是刚刚好。中途收拾房间的时候，打开手机准备看时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我从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出来充电器，心想应该是漏在Lidcome那边了。因为正好是周末，所以打算下周一的时候去MC那边重买一个。

周六我收拾好东西，到了周天，便列出了清单，将一些要买的东西写下来，准备去shopping。

小辰想要留在家里看动画片，撅着嘴半天不愿意出去，我只得叮嘱他半天，例如有陌生人敲门一定不要开门，例如不要去随便开家里的炉灶。说了一大拖，让我瞬间觉得自己成了更年期的老太太一般，啰里啰嗦。

叮嘱完，我才犹如一步三回头一般步行去了附近的shopping mall。其实这间unit的地理位置倒也不错，近车站近超市，能换到这种地方来，我道觉得自己仿佛捡了个大便宜一般。

买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不是很重，我便没有去用手推车，直接用两只手提了起来。

我绕了一圈，沿着车站的地方绕道回家，也算是顺便熟悉一下新家附近的一些路程。走到半路，突然有些细细的雨滴打了下来，刚开始只是一滴滴地往下徐徐地落着；到了最后，逐渐变大，连成了密集的雨线。

我只能在离家不远地地方找了一个能避雨的地方躲了起来，心想等着雨稍小点的时候就迅速赶回家。

我靠在那里大概十几分钟，雨还是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图。我心中几分无奈，想着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的小辰，越想越是不放心。索性提着手中的东西打算冲出去，密集的雨帘阻挡着我的视线，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刚提了腿，突然听到“嘟”的一声，右手边似乎传来车鸣的声音。

我犹豫着退了回去，重新靠了过去的时候，感觉前方的雨似乎小了一点，隐约中，我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了不远处。那车型好像十分熟悉，我眯着眼睛想透过车窗望过去，只可惜打下的雨水连成柱，挡住了我的视线。

车门突然打开，我瞧见一个身影几乎是奔到我的身边。那个身影高大的几分熟悉，几乎是一瞬的时间，便从眼前的雨帘里进了来。

我定睛一瞧，才看清了来人的那张脸。

雨水顺着他皎洁的面颊徐徐落下，一滴滴地仿佛直坠而下的眼泪，晶莹剔透。他好看的眼睛此时远远地伫着，仿佛一颗透亮的玻璃球，一时间流光四溢。我瞧见有雨水似乎从他的摇曳的睫毛间滴落下来，打在白皙的脸庞，历历在目。

他看着我，一动也不动，只是直直地瞧着我，仿佛要将我逼近角落。

我拎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几分窘意，我试探着开口：
“Jone……”

眼前的人好似没有反应，我瞧见他的眼圈微微发红；而嘴角，却有着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被直直地呈在脸上，我心中不知觉地溢出一分苦涩。

我突然想伸出手触碰过去，才发现自己两手都拎满了东西，根本都腾出一只来。

我心中疑惑，Jone向来都是老好人，从不tong ren争吵。而他脸上的淤青确实能看出打架的痕迹，他为何而打架？同谁打架？

半响，我才试探地问出：“Jone，可是tong ren打架……”

我的话音还未落，突然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被一个强大地推力带上前去，我下意识地倾倒过去，却被拥在了Jone的怀里。

我感觉到身前人微微紧绷的线条，覆上前去的耳边，是‘咚咚’不停歇的心跳声。他的身上是好闻的几分雨天里清新的草枝香，隐约还留有几分雨水的寒气，一点点地散开，笼罩在我的四周。

他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启口。

“Mina……”
“恩。”
“Mina……”
“恩。”
“Mina……”
……
……
……

沉默许久，我听到Jone清爽的声线。

他说：“幸好。”
幸好。

SOS-悟空

第二十四章
我还未来及挣扎，身前的人突然松了手，一下子失掉重心的我没站稳，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拎的东西纷纷落地，里面装的东西咕噜噜地滚满了一地。

我在心中‘呀’了一下，赶紧俯下身去一一拾起。头顶的人仿佛注视了很久后，半响，我听到传来一个淡淡的叹气声。那叹息，轻飘飘地略过我的心扉，然后飘零到荡然无存。

恍惚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伏了下来，我微微抬头，锁上了Jone几分波澜不惊的眼神。他微微垂下眼睑，很是细心地帮我拾起散落一地的东西。

他的脸离我很近，就好比置在眼前。我顺着他好看的眉心一路下看，又触见了他发青变红的嘴角。停在他一路白皙无暇的脸上，显得几分突兀。突然，我只觉得心底仿佛被融开了一颗苦药片，涩涩中泛上心酸，漫延而上，就好比此刻响彻在耳畔倾盆落地的雨点声，靡靡而沉重。一瞬间，我仿佛是不由自主一般，伸手抚上Jone 的嘴角。

刚接触到他的嘴角，我一惊，一下醒了过来，赶紧伸了回去。再抬头，眼前的人仿佛未知未觉一般，只是一路默默地帮我拾起地上的东西。

最后，Jone很是认真地帮我一一装进袋，然后打上结，递到我的手心。

我想要道谢，却又觉得显得几分唯唯诺诺，只能干脆闭了嘴不言语。一边的Jone捡完东西，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东西。他微微侧过脸去，纤长而浓密的睫毛顺着根部微微上翘，一滴未离去的雨滴蓦在其中，就好似未来及落下的眼泪，默默等待被风干。

好久之后，Jone突然转过头来，我还未来及收回目光，就与他四目相对。仿佛是一惊，我不自然地笑着将脸转了过去，假装去欣赏眼前根本望不透彻的雨景，只觉得两侧的脸颊微微发烫。

“为什么手机不接？”他突然开口。

“啊？”我几分诧异着偏过头去。

“我打你手机，很多次……”

“哦，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忘在了原来的地方。”我抬头看向他，许久又解释上一句。“是从周六便没电的，我本来打算周一买的。”

“恩。”许久之后，我才听到Jone应了一声。

他偏头，冲我一笑，被刻在嘴角的青紫，此刻也仿佛被扬起了几分，不再是之前让人莫名心酸的沉重。
许久，我只觉得耳边的雨声渐渐消去，然后只余下一点点滴水打溅在地面的轻寂。宛若临置在耳旁的低吟，绵长而单薄。

眼前的人倏地起身，他伸手去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指尖的触碰间，我触到他微微发亮的掌心，似乎还透着刚落幕的雨水浓重的气息。

他站在放晴后透来的薄光间，眼神坚定地让人触手可及。
他开口：
“Mina，我们，回家吧。”

很久之后，就好比是隔着几个世纪的时光一般。当我努力想刨开那些尘埃去回顾曾经零星下的记忆碎片，温馨，苦涩，欢笑，涕泣。然后便想到了今日，便是这个被阴沉着的雨气漫延掉的午后，那个男孩，他曾经说过。

“我们，回家吧。”
……
……
我们。

如此，如此，就算是物是人非，也不过曾经拥有。

SOS-悟空

第二十五章

“你等一下……”桌前的人边说边抬头，当触到我的目光时，他只是风轻云淡地一带而过，琥珀色的眸子未曾偏转便收了回去。

我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一系列资料搁在了桌子前，朝乔亦熏坐着的方向推了过去。回头看了看四周，偌大的会议室，却是一个人没有。

我心中奇怪，不是所有新生老师一起交讲义检查吗？怎么会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不好开口，只能伫在一旁等着乔亦熏的进度。

他好像终于完成了手上的文件，签字笔在纸上划出一个潇洒的签名后，然后抬手便将我放在桌前的文件拿了过去。

乔亦熏一路看的很仔细，一点小的细节都不曾放过，这点我早有预料。当时他同我说检查的时候，我便知道是不可能随便糊糊就过。前几天因为搬家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我只好找Linda带话给乔亦熏，希望可以迟几天交上去。之后整理好新家，我便花了整整两个晚上熬夜赶了出来。虽然还是有点仓促，但是也算是差强人意。

乔亦熏检查的时候，我在一边也没什么事，因为与他同处一室觉得莫名的拘束，也不好随便走动，只能傻站着。半天，几乎有些昏昏欲睡。

“啪”不知道是什么声响，我猛地一抬眼，便看到乔亦熏皱着眉对着一页纸看了许久。我凑过去，才发现是精算课的文案，心中疑惑莫非有什么问题。犹豫了半响后，我开口道：

“有什么问题吗？”

眼前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他淡淡开口问：“Jone在你的班上？”

“啊……”我几乎是一愣，本以为他会说我的备课的ppt没做好，或是指出我assignment打分的百分比没有分配好。结果他一开口却问出了句无关主题的话，我倒是一时间无法回答。

眼前的人显然是因为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半仰着抬头瞧我，一副追究的摸样。

我赶紧点头道：“是的，Jone他在我的精算班。”

乔亦熏收回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拂过鼻尖，他几分释然地开口道：“怪不得那天在医院……”

我下意识地要去追寻下面的内容，而他的话好比被人截掉一节般，戛然而止。而我也是听的不上不下，满脑都灌着疑惑。

乔亦熏几乎是几分懊恼地合上手中还未翻完的教案，他将下巴微微往右后侧了过去，伸出左手支过额头。流畅的脸部线条被横在了我的眼前，他的眼里几分考味，几分迷茫。

我被他看的心底发毛，背脊几乎是一阵发冷。我下意识地转移话题道：“不是说新生负责的老师一起开教研会吗？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

眼前的人似笑非笑，乔亦熏讲手中的签字笔往前一惯，发出‘啪’的声响。

“哦，你倒是好意思提了。当时我同你说的是周二，你倒是很有耐心的推迟了几天交上来。其他的老师周二之前都交了上来，只有你，会议不来开，连教案也不及时交。”

我支支吾吾地想开口找理由，但是又怕越解释越繁琐，直接干脆闭了嘴，接过他的目光望过去。

乔亦熏显然是没有说完，我见到他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错味，几分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到底是不想来开会，还是，不想见到我？”

SOS-悟空

我一怔，瞪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讨厌我，恐惧我，还是……还是连看都不想看到我？”

乔亦熏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让我下意识地后退。

而眼前的却没有一点给我逃脱的机会，他直起身，目光紧紧锁着我，琥珀色的眼眸里早已阴沉一片。

“他说你是厌恶我，说只要有我在你便会想着要逃脱。”
“他说四年前你便是如此仓惶而逃；而四年后，你又想故技重施，走到干脆。”
借着会议室里不够清晰的光线，几分幽幽地打在了乔亦熏的脸上，他微一偏头，我突然发现他左侧眼角下有一处红肿。

之前我一直站在他右侧面的方向，自然发现不了。现在他一起身，我便一眼扫到。凌乱撒下的几根碎发在他的眼角处来回擦动，更衬着那处红肿几分狰狞。

眼前的仿佛犹豫了很久一般，被揪起的眉心显得几分苦楚，他开口：“林嫣，如果我告诉你……”

我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是顶顶重要的一句话。而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我一惊，回头看到了Linda的脸。

她见到我，脸上几分诧异，半响，我瞧见她将目光穿过我射向我身后的乔亦熏。

“Miss Lin，我有话要同Alex讲。”

我心中大是释然，赶紧点头道：“那你们慢慢讲，我先走了。”

我假装看不见乔亦熏投来的目光，一把抱起桌前的文件，然后转身便走。

走到一半，到了电梯旁时，我随意翻了翻，突然发现那些文件中少了一份成绩册。我念想大概是刚才走的仓促，丢在了会议室。无奈之下，只好回头去拿。

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敲门，突然一声几分尖锐的女音传了过来。

Linda平时做人处事大多都是圆滑冷静，如此开口讲话，倒是我听到的第一次。我下意识地伸过耳朵，想听清楚她说话的内容。

“Alex，你是什么意思？给你打的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这样，到底算什么？”

半响，我听到乔亦熏不冷不淡的口气回道。

“哦？Linda小姐，如此说来，你的电话我都得接，你发的短信，我必须统统不漏的回掉了？”

SOS-悟空

第二十六章
半响，我听到乔亦熏不冷不淡的口气回道。

“哦？Linda小姐，如此说来，你的电话我都得接，你发的短信，我必须统统不漏的回掉了？”

几乎是一怔，本来抬起一半去敲门的手此时被僵直在了半空。
落不得，放不下。

我只觉得此时自己心中仿佛被捣破了一个窟窿，一直有风蹭蹭窜入。呼啸地，盘旋地，低起高赴地，直觉地想要撕破我的心扉。
我闭眼，尝试去想象乔亦熏此时的表情。

漫不经心？
似笑非笑？
还是，还是低伏浅抬间紧系的眉心？层层叠叠，揪连成结，就好似四年前被刻在我心底的那个‘Alex’一般。不曾忘却，期待忘却，无法忘却。

会议室的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被禁锢下的空气，唤畅着要溢出脑门。半响，我才听到乔亦熏再一次开口的声音。

“Linda小姐，我并不反对你对我的一系列致电。只是，你似乎忘记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几乎又是一惊，‘女朋友’这个词好似拨动了竖在我心头的刺。
以前冠予于我的称谓，如今，又被他释放给了何人？

“你不是同她分手了吗？”里面的那个声音有几分不肯退缩的意味。

“Alex，如果你真的是有女朋友，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自然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你不是已经同她分手了吗？如此，我就算是被算作趁虚而入也无妨，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机会。我爱你，自然应该把握去争取的机会。”

又是沉默，里面的两个人仿佛被这一席惊到，就好似门外被模糊的视线所滞空的我一般。

世上总是有这样一种人，这样一种男人。他们存在着，即使不笑，不爱，不曾对你一点的瞩目；却总是被女人置放在了心头。乔亦熏，四年前会有奋不顾身的Mina，而如今何尝不有Jorana，Linda。

“你如何得知我同她分手？”
那个喑哑的声音微微几分颤抖，仿佛无法置信一般。
“是你自己同我说的，你那天晚上同我说的。”
“那天晚上……”话音里透着怀疑。

“Alex，我知道你也许记不住。你记不住那天，你打错了我的电话，而我赶到你所在酒吧的时候，你已经喝到醉醺醺。你拉着我的手，说不让我走。”
“你说，‘我不是已经向你妥协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你说‘为什么要逃开我，避开我；厌恶我，恐惧我’。你说‘我本来就是爱你，向来都是，为什么要不相信’。”

“那么Alex，你来告诉我，这样子，你到底算不算已经同她分手？”

沉默死寂一般，此刻纠纷的，不再是会议室那两个人的心，连同我的，一直揪扯到不清。

SOS-悟空

我的心中微微凝起，下意识地俯身前倾，想要听清楚那个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他沉默许久，一直纠结着开口道：
“我们……不曾分手。”
“从前，现在，以后亦是。”

“啪”，我几分惊讶地望着自己颤抖着的手心，空荡荡如已。之前大叠的文件，不知何时从手心滑落，此刻纷纷散落一地。我皱着眉，匆忙地捡起，只是里面说话的声音也就此深深掐断。

我无奈，自然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一般离开。犹豫下假笑着推门而入，微微抬头，触到那抹琥珀色的天空。
他原本锋利的面庞此时微微僵硬，原本清淡冷漠的眼眸里放满了不可置信。他对着我进门的方向狠狠看去，手中的签字笔被捏进了手心。

转神，乔亦熏脸上的慌张一闪即逝，随即又回复一贯的冷静。琥珀色的眸子锁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一同禁锢。

我假意去忽视旁边Linda尴尬的脸色，陪笑道：“呦呦，你看我这记性。”

我小跑到乔亦熏的桌前，对着他投来灼灼的目光，高气压下让人窒息。

我一把抱过桌上漏掉的文件，逃离般的将自己的眼睛垂下移开，我支吾着道：“刚才……正好将文件漏掉了，所以回来讨一下。”

“没有打扰两位什么事吧？”
我别有用心问出了这句，然后意味深长地去瞅了眼一坐一立的两个人一眼，刚接触到乔亦熏几分尖刺的目光，赶紧收了回来，匆匆出门走人。

我抱着一叠文件假意走的很稳沉，到了转弯口后，突然放开了脚步小跑起来。
我默数着脚下的步伐，零乱地，匆窜地，无可释放地；好似被摈弃践踏的爱情一般无可救药。

“我们……不曾分手。”
“从前，现在，以后亦是。”

他的话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置放着，不变的语调，重叠的音线，此时仿佛就是对我的警示。

我默念，和着微微泛上湿气的眼眸。

如果说不曾放弃，那么那个女人会是你吗？

早就被掏空的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地问。

是你吗
是你吗
……
……
……

SOS-悟空

第二十七章
到了周五的时候，下午放了课，我便早早地去托儿所接小辰放学。刚到家，突然接到Linda打来的电话。

不由想起上次的事情，我心中不免几分尴尬。对着屏幕上显示的‘Linda’看了许久，犹豫之下按了接听键。
“Hello？”
“Lin啊，在家吗？”语调中隐约有几分忐忑的味道，只是被她一贯的口气掩盖了去，我也没听出来什么不妥。

“恩。”我应答着，“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是周五嘛，Alex他……他打算开个总结会，大概一小时之后，你打不打算来呢？”

我一愣，刚开口准备拒绝。脑袋里突然冒出那天Alex同我说的话‘
“倒只有你，会议不来开，连教案也不及时交”。
心中微微一凝，说到口边的拒绝被咽了回去，我犹豫了半响道：“好吧，那你们等下，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仿佛梗塞了一下，仿佛不相信我会如此好讲话一般。半响，我才听到话筒交错置换时的嘈杂声，耳边感觉就是空气流窜中呼呼灌入的躁动，然后我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心惊的声音。反复昨天，还轮回在耳畔，久久不得停歇。
喑哑中是几分淡淡的口气。

“那就这样了，Miss Lin，我同其他老师六点半准时在校正门口等你。”

乔亦熏刚说完，便果断掐断电话，只余下空洞的‘嘟嘟‘声。

挂掉电话，我心中诧异，不是说开会吗，怎么会是在学校门口等我？

可惜此时电话已经挂断，我想回问，都没有办法。只能将冰箱里剩下的吃食随便热了热，叮嘱一边看电视的小辰道：
“妈咪出去有点事，你乖乖在家吃完饭后看会电视就上床睡，不要乱跑记住哦，妈咪一会就回来了。”
一边看着动画片的小辰聚精会神地顶着电视，哪有心思去管我的话，只是含糊地摆了摆手。我叹了口气，便匆匆出了门。

到了校门口，我远远地就瞅见了一群人，零零散散的大致十余人，大多是新生部的老师。

乔亦熏站在一旁，他一手插到西服口袋里，捋到一丝不苟的领带袖角。站在他旁边的，是笑的一脸明艳的Linda。
抬头间，他的眼眸不经意地扫过我，然后低头对Linda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别过身去，不再看我。

Linda转过脸来看我，脸上的笑似乎挤得更加明显，她开口：
“Lin，你来了啊。走吧，我们去吃饭。”

“吃饭？”我一愣。“不是说开会的吗？”

“开会自然是要开的，只是我们都忙了一天没有吃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所以一同去加个餐，然后再商量下开会的事吧。”

“恩。”我默默点头，心里想着到时候吃完饭都几点了，小辰一个人在家，我还真是放不下心来。

摸一下口袋，却发现自己因为出门匆忙忘了带手机，心中暗暗叫苦。纠结间，跟着那一群人去到了学校旁边的shopping mall里面的一个阁层式餐厅。

他们选了一个靠收银台的长排式座位坐了下来，我跟在后面随便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刚落座，抬眼，却发现坐在我对面的是乔亦熏，他旁边同我挨着是Linda。

我暗暗在心中叫苦，可惜旁边的位置已经被占满，我想换也换不掉，只能一直偏过头去想挡过对面头来的视线，扮着笑听旁边人的说笑。

因为今天家餐厅的special主打菜是煎菲利牛排，所以点菜时便人手一份，之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地要了些饮料同蔬菜沙拉。

热滋滋的牛排一上桌，我只觉得闻到那股腥味窜过食道肠胃，下意识地要作呕，只是因着旁边人的缘故，不得表现出来。

当一份牛排被推到我旁边是，我借着自己右手前几天受了伤不灵便，不动声色地回绝了。所以吃饭的时候，我只简单地尝了几口桌上的沙拉蔬菜类，一路吃的有几分走神。

抬头间，突然发现面前不知被何时推来一份牛排，切割整齐的块状，每一道切痕，好似努力弥补不得恢复的心灵伤痕。

我抬眼，乔亦熏只是不做声地拿起一边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半响，他才仿佛意识到我的目光一般。

他微微撇了下嘴角，琥珀色的眼眸呈上一种淡漠，他开口道：
“Miss Lin，手还是没好吧。我正好切好了自己的一份，你拿去便是了。”

我苦笑，疑惑凝在脸上，嘴上下意识回绝道：
“不好意思，我不食红肉。”

眼前的人眉心微微皱起，声音凝起问道：
“什么时候起？”

SOS-悟空

第二十八章
眼前的人眉心微微皱起，声音凝起问道：
“什么时候起？”

我默然，一种酸涩划过心头。
什么时候起？
是从被你抛弃四年前，还是，你因此空缺的四年间？

我答不上来，只能做着苦笑道：
“没有，谢谢。”

我拾起被置在一边的叉子，认认真真地往下叉起一块，四四方方的块状大小，然后默默喂进嘴中。

菲利七分熟滑腻的口感，混着保存完整的腥味满灌嫩汁，全部反反复复地灌入我的口腔而来。

顺着下滑的食道，我几乎要哽噎进去。默默别过头，努力想要掩饰不知是因为酸涩还是食物刺激而湿润的眼眶。许久，我再正过头来，想要重新拾起一块时，握在手中的刀叉被一股力道握住。抬头，是乔亦熏几分错味的表情。

他看向我，像是无声的询问。一种感觉突然漫上心头，迷茫地，执误地，还有一种失之若离的。我尝试移开被握紧到动弹不得的手指，半响，突然猛地抽离，直接将手中的叉子过渡到乔亦熏紧握的手心里。

我起身，匆匆地跑向洗手间的方向。
那一瞬，有一种悲伤抽离般褪落；
那一霎，有一份眼泪蔷薇般绽放。

刚进洗手间，我只感觉食道仿佛被人颠倒掉一般，反反复复伴着洗刷的蠕动一股脑溢吐出来。再之后，便是无声的干呕。我抚上仿佛被人绞制上的胃部，默默地抬眼，泪眼阑珊间，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大面镜上映上的自己的倒影。

镜中人，眼角呈着一种青紫色的绝望，惨白色的脸颊显得有些干涩无力，嘴唇微微被撑开，宣誓着一种迷茫。之前有过的灵动明艳，仿佛不复存在。
我心中默默拷问自己，到底有多久，我都不曾照过镜子了。

依稀记得自己刚怀小辰的时候，因为打工还账睡眠不足，营养不充分，每天晨起，都会拾到枕间掉下的大把的头发。

干枯的发丝全部呈上一种死沉的干黄色，映在我眼中，灰蒙蒙一片。从那时候起，我便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害怕，我敏感着，我尝试去逃避，已经回不去的Mina。

大概许久，仿佛经历一个世纪的沉淀，我一团雾水的大脑才慢慢起了反应，我尝试着去寻找，那份被沉寂在脑海的声音。

沉重的，掷地有声的，它似乎在告诉我。
‘闭眼吧。’
‘闭眼吧。’
‘就当做……’
‘就当做，一切不复存在。’

如果可以，我愿意成为一只鸵鸟。因为至少它可以做到，把自己的头埋进沙砾，将其他的一切置之不顾。我何尝不在尝试，只是，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个坎，快要跨过时，又被重新推回原来的界限。

出了洗手间的门，我看到拐角处没有人影置落时，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匆忙地走了出来。

临近的走道，高光的白炽灯打在青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一种能够窜透人心的尖锐光线。我一路数着自己的脚步，低头见，看到熟悉的身影，被打映在我的脚下。
抬眼，我看到正面迎来的身影。

他看到我后，身体微微侧开，仿佛要将我们分道扬镳的过道分隔开来。

我装作不经意，拾起几分虚弱的身体，准备跟他擦身而过。

就快临到眼前时，乔亦熏抬眼，我接触到的，是一片琥珀色的天空。

强光打下来被仿佛是点燃的面庞，亮堂堂地，反射进我的心门。

他开口：
“林嫣……告诉我。”
“是不是已经无法回到四年前的Mina了？”

我苦笑，擦身之间，轻轻地答道。

“不，乔亦熏。”
“你可曾想过，如今在我眼前的，难道还是四年前的Alex吗？”

有点时候连我都在迷茫，四年前的Mina同Alex，到底是一种称谓，还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你我之间的过去？正因为如此，所以曾经温软过的嘴脸，如今才会变得尖锐僵硬吧。

回到座位上后，其他的一群已经起身，三个两个地谈着话，似乎准备回家的样子。

Linda看到我走来的步伐，突然明艳一笑，我正诧异。却听到她说。

“Alex，我们准备走了吗？”

我别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乔亦熏跟在了我身后。
“恩。”一贯平静的声音，临彻在我的耳旁。

“我今天去City有些事，正好路过harbor bridge，不如我乘你的车一路……”Linda的眼里反射出一种激动，让我这个隔在他们俩之间的人，有几分尴尬。

“Miss Lin？”
“恩？”我回头，看到乔亦熏不动声色地对我说。

“这么晚了，应该很难乘到地铁了吧。你还有小孩留在家里，不如我送你一路回家吧。”

惊异间，我看见Linda冲我投来的目光，杀人一般炯炯有神。

SOS-悟空

第二十九章

“Miss Lin？”
“恩？”我回头，看到乔亦熏不动声色地对我说。

“这么晚了，应该很难乘到地铁了吧。你还有小孩留在家里，不如我送你一路回家吧。”

惊异间，我看见Linda冲我投来的目光，杀人一般炯炯有神。

我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回绝，却感觉到自己右手臂被人扯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了后方。

我一惊，仿佛置身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咚咚’，我听到在我耳边响彻着的心跳。即使我们之间早已寒冻千尺，可是为什么接触间的拥抱却还能暖人入席。

Linda的眼神再一次地投来，此时，里面酝酿着考味，或者是讥讽。

她仿佛在宣泄：
“你以为你算什么……”
“你不过同我一样，总有一天，被Alex弃如敝屣。”

我心中微微一惊，直觉地想要去撇清自己同乔亦熏的距离。下了狠心般去挣脱被禁锢在的怀抱，谁知道身体却被拉扯地更紧。

我咬牙，回头贴着Alex 的耳边轻轻道：
“乔亦熏，你这样算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里面琥珀色早已浑浊一片。
“你想要如何，利用我，利用我去打发你不要的女人。”

身体的禁锢一下子被放了开，一个踉跄，我差点撞到了桌角。我几分勉强地起了身，身后的人表情几分复杂。

他看着我，明明是说不出口的恼怒，只是，隐约中，眉宇间却蒙上了一种隐隐的无奈。

我与他对视着，只觉得心中几分奇怪，也说不出口，仿佛一场没有流完泪的哀嚎。那么的心力交瘁，却有有心无力。

其他老师同Linda都零零散散地离开了，只留下我同乔亦熏两个人，还有衔接在我俩间异常诡异的气场。

半响，我缓了口气，却看见眼前的人往旁边走了去。

乔亦熏没有讲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做到了旁边的桌椅上，我诧异间，他就抬手叫了个waiter。
不出一会，那个waiter就端着两个宽口杯上了桌，里面盛着亮澄澄的液体，晃动着一阵翻天覆地的澄澈。

乔亦熏低着头，垂下的眼角看不见表情。他熟练地将一边的绿色饮料混入伏特加里，修长的手指，纹理分明的指关节是彻冻后的青紫色。他讲两杯酒摇拌均匀，芭利里和着AK47独特的清甜味觉，看起来淡雅中却微微透露神秘。

我在一旁站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要在这里喝夜酒。

心中突然发笑，心想此时自己倒是真是成了笑话，竟然会以为他真的会送我一路回家。我哑然失笑，乔亦熏，为了挡往他身上扑来的绵绵不绝的女人，第一次，我倒真正地被当做了一次挡箭牌。

我刚才在想什么，真以为他会要送我回家；还是真的将自己当做，Linda眼中所说的被弃若敝屣的女人？

几分羞辱的感觉漫上心头，我一把抓起放在一边的提包，踏着半高的坡底鞋，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半步，手腕突然又被一股力度拉扯向后，我回头，恰好又是乔亦熏半仰开的面庞。

他好看的鼻子被天花板强烈的白炽灯打到几经连转，鼻翼微微凝成焦点，像雕塑一般的轮廓此时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他不说话，只是抓紧我手腕的手微微下沿，一粒粒，一脉脉，然后直至我的手心。他将自己的手掌交错进我手心的纹理中，好似那样，就能延伸到心底。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一分一秒都不想停歇，好像要去补缺曾经被丢弃过的时间。我颤抖着开口：
“你又要如何？”

眼前的人微微一惊，琥珀色的眼眸收起了一片迷茫，只是紧握的手心还不曾丢弃。
“Mina，同我谈谈，好吗？”
这一秒，他叫我，Mina，就好像那个被我们同时抛弃而去的昨天一般。

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投去的眼神不忍心溢出一点柔软，从始至终，以我持有地方式，尖锐着。

“我们有什么可谈，时至今日，乔亦熏，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有什么可谈？”

他苦笑，用另一只手将桌上的伏特加一仰饮尽。他蓦地起身，呼吸间尽是微甜中汹涌而出的酒味。

“我们自然很有很多可谈……”
“Mina，难道不想知道四年前吗？”
“你不想知道四年前，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离去，我同你所说的种种，你都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Alex……”

身后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上一秒还被紧握的手心猛地松开。置在我眼前，是乔亦熏被怔住的眼神，那里写着，嘈杂的迷乱，还有无可置信。

SOS-悟空

第三十章

“Alex……”

身后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上一秒还被紧握的手心猛地松开。置在我眼前，是乔亦熏被怔住的眼神，那里写着，嘈杂的迷乱，还有无可置信。

下意识地转身，眼前见到的人却让我微微一愣。我此时仿佛置身一个无敌狗血的八点档偶像剧，恶俗而天雷的剧情，只是此时的我，找不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罢了。

主角？配角？还是从一开始就应该淘汰出局的无辜路人。

如果说站在我身后的乔亦熏会是男主，那么我眼前的Jorana，是不是正好成了同男主处在矛盾误会交口的女主。

那一秒间被丢掉的手，是不是算上一种心绪的掩饰呢？

我心中暗暗发笑，此时我应该怎么办，如女二们尖锐地讽刺，还是悲痛地掩面而逃？

我只可惜我向来少接触偶像剧情，此时，也装不出一丝一毫出来。我只得伫立在一旁，看着隔着我相望的两人。

身后的乔亦熏触到我的眼神，突然缓了后来，他僵硬地表情被钉在脸上，好久后才开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一震，猛地抬头扫了过去，过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并不是问我。他如何会问我，我只是站在他眼前的人罢了，何时，被装进过心底。

“Alex，你倒是问我如何会在这里。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出的吧……”

沉默，又是沉默，不止是夹杂在他们两人之间，连无辜受迁的我，也隐隐地觉察到心痛。

Jorana一脸凄苦的表情瞧着我站着的方向，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只是觉得浑身不自然。我见她嘴唇微颤，只是抽动皱起的眼角让人扫上去似乎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一般。只可惜她此时画着冗重的烟熏妆，这样子哭了一下，只怕会整张脸被妆容覆盖吧。

我心中暗暗收紧，只听到Jorana道。

“Alex，你忘了吗，于我的承诺……”
“你忘了吗？”

“是不是忘了？”

她在问我，亦似乎在问我。她似乎在告诉我，或者在警戒我，当我从被乔亦熏隔离出他的世界之后。他的一切，他的情爱是非，都已经通通无关与我。

‘他与她的承诺。’

我在心中默念，只觉得从脚底漫上一股冷气，刺骨的冷冽让我直觉地心脏抽动，僵硬在里面的血液不再流淌。

我是不是错过太多，抛弃太多，以至于当我傻傻在他的身边滞留的时候，他已经对另外一个女人许下另外一番承诺。

不知是从哪闯上的一股勇气，或者是羞辱感，我直直地想要离开此时被前后两个人夹在中间的位点。刚提腿，身体又一次被拽了回来，当我接触到乔亦熏几分坚决的眼神时，已经无力气再去反抗。

算了，我叹气，就当留下来观一场闹剧吧。

沉默了许久的乔亦熏突然开口：
“那些承诺……”
“早已通通不算数。”
Jorana表情一惊，仿佛不相信他会如此说一般。

SOS-悟空

说完，乔亦熏突然定睛狠狠地看进我一眼，然后就着此时扯着我的力度，将我的身体往前一拉。他疾步如飞，一路往停车场的地方走去。

一路的过程中，他握在我手腕的手指似乎想要狠狠地嵌入进去。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冷饮的凉意，只是手心中，却是一片灼人的热气。

他走得很急，导致被他扯着的我一路走得不是很稳当，穿着的半高的坡地鞋，此时就要崩裂一样搁着我的脚。

‘呼’，他突然松开了我的手，我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前倾过去，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在车行道的中间。

‘嘟嘟’，不知哪来车前灯的亮光打到我身上，我定眼一看，心中暗叫，赶紧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匆匆侧身往左边站了去。

转身的时候，我触到乔亦熏的眼神，里面似乎几分迷茫。他看着我刚才差点落到的地方，很久很久，都没有言语。

此时离他几步远的我，只觉得周身的空气中隐约地降了气压，乔亦熏微微深陷下去的眼眸，顺着眼角向下看去，似乎赤红一片。

半响，他才仿佛回过神一般，伸手进口袋拿车钥匙。他反复翻了一遍，才慢慢地摸出，此间过程，就好似一个动作迟缓的老人。他并没有急着去按下电子遥控，只是伫伫地握着。

‘啪’，从他手上滑落的钥匙打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声响。眼前的人似乎还是伫着，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我心中暗想，莫非是喝醉了。刚才的那杯的伏特加从我的感官判断酒精度应该不下45度，他虽然配上的饮料，但是应该也是不能缓和的。

我几分小心地弯下腰，想要帮他捡起落下地上的钥匙。眼前的突然起了反应，一把弯下身，从我指缝里夺走了钥匙。他犀利的眼光扫来，仿佛刚才的迷茫不复存在。

我苦笑，大概是我搞错了吧，他怎么会喝醉，或者只是发呆而已。

Cayenne的车速一向很稳，就好像被托着上升的飞行器一般，越加速，反而车身越轻。我坐在副驾驶几分轻松，心中只想着被我撂在家的儿子。

恍恍惚惚，完全无视此时坐在主驾驶的人。

SOS-悟空

第三十一章
Cayenne的车速一向很稳，就好像被托着上升的飞行器一般，越加速，反而车身越轻。我坐在副驾驶几分轻松，心中只想着被我撂在家的儿子。

恍恍惚惚，完全无视此时坐在主驾驶的人。

大约开了三十分钟左右，一直处于发呆状况的我无意间瞟了一眼窗外，却几分怪异地发现此是车行的方向并不是我住的北区waverton，而是city。我一惊，赶紧直起身认真地看向窗外，车速一路奔驰不下，到了harbor bridge的时候，我才看到了MP的站台。

心中一惊，赶紧往左边望去，道：
“这是去哪里？”

旁边的人仿佛恍然未闻，只顾一路开他的车。不知道是不是车内空气燥热压抑的原因，我瞧见他的脸庞一直发红到了脖子的根部，高挺立体的鼻尖微微溢出汗滴。乔亦熏似乎几分不耐烦地扯了一下领带，原本打理到一丝不苟的衬衫此时被扯开。

我咬牙，尝试地喊了句：
“乔亦熏……”
“乔亦熏……”

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我心中大急，匆忙地想要解开安全带，只可惜越忙越乱，我扯了半天后，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叫了句。

“Alex……”
眼前的人微微一怔，盯紧前方的眼睛立刻别了过来，他的眼神里此刻酝酿着几分迷离，混合搅在一起的琥珀色，看上去让人眩晕一片。

他放来抓着方向盘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炽热的触觉让我几分不安。

乔亦熏开口：
“你叫我什么？”

Alex，我在心中默念。
是不是真的是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就好比被我抛弃的‘Mina’一般，隐晦到无法触及。

我别过脸去，一时不想回答他。
“乔亦熏，这要是去哪里？”

握住我的手微微一颤，然后缓缓松了开。
“回家。”他回答的很快，干脆利落。

我看过去，他绯红色的脸颊此时看起来晕沉沉一片，深邃到下陷的眼窝此时半眯着，我在心中暗想他是不是喝醉了。

“乔亦熏，这要是去哪里？”我再一次问了遍。

他似乎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我气急，咬牙道：

“乔亦熏，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儿子还在家……”

“这里不是吗？”他急急打断我的话。

“我住在waverton。”我咬牙。

他索性没有理睬我，只是一路开他的车，似乎只当我讲的话是空气一般。

我在他耳边嚷嚷了半天诸如‘我要回家’之类的话，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行为真是幼稚可笑。莫非那杯被他进了肚的伏特加都统统被我消化掉了，我简直就成了无聊发酒疯的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