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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情感小说 温暖的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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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8 09: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url=]第十一章 钥匙,辞职(1)[/url]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温暖毫无情绪地回到浅宇。
  
  趴在办公桌上她觉得异常无助,一个叫她分手,一个叫她离职,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只希望忽然有个人跑来告诉她怎么选才是正确,她很怕,怕迷茫的自己难以清醒抉择。
  
  这世上有一条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那就是歧途,只要走错一步结果都会是粉身碎骨。
  
  有人敲她的桌面,她抬起头。
  
  “打电话给大华,约他们下星期一上午十点过来签合同。”占南弦说,眸光落在她受损的粉唇上,一贯淡冷的神色明显沉了沉。
  
  她不自觉摸摸自己的嘴唇,说话自动出了口,“我自己咬的。”这一刹她忘了他的上司身份,也忘了心内设置的界限,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牵出一个笑,却不成功,笑容显得异常勉强,一丝丝全是涩意,“临路说得一点没错。”
  
  他不以为然地弯起薄唇,“他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奉为真理?”
  
  “他说我再也不懂你。”
  
  回想起上六十六楼以来与他近身工作的日子,越来越发觉他再也不是从此那个将一颗心全然交付给她的少年。
  
  工作中许多时候她与他仍然心灵相通,默契得有时他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然而也只限于工作而已,在这之外他的情绪和心思深沉莫测得她根本无从捉摸。
  
  这个异常年轻却惊人理智,魄力非凡,果敢坚毅,淡薄冷酷兼拥有巨额财富的男人,的而且确再已不是她记忆中曾发誓此生与她相守相护的少年,意识到这点心口骤然一酸,她眼中几乎涌泪,“我好象……已经不认识你。”
  
  他弯身执起她的手,“知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手腕被握得生痛,她挣了挣,然而他钳得更紧,她只得问,“什么?”
  
  “你对我的心思太浅,花给我的时间太少。”
  
  她垂下眼,难过得无法说话。
  
  手上早空空如也,幸福已全部赔在十年前那一场不应该发生的灾难里,负罪的她可以拿什么去与他面对?那痛苦不堪的记忆和经历,她怎么敢在余惧未去中再次凄酸地泛成对他的相思。
  
  她的沉默不应令他的薄唇轻轻微抿,倏地将无言以对的她扯进他的办公室,甩上门的刹那他将她压紧在门板上,唇覆了下来,他的索求热烈而激切,还带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忿恼。
  
  在恐慌迷乱中朱临路的说话一句一句在她脑海里响起,她知道他说的全然没错,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走上内心最怕的那一条路。
  
  然而,只能请上天原谅。
  
  她孤独一人在黑暗的路途中已经彷徨很多年,好不容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也许那是虚无的海市蜃楼,也许那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也许当她终于到达时它早已熄灭或飘走——只请上天原谅,请让她飞蛾扑火一次,如果结局真的会是在这逐渐火燎火烧之中化为灰烬,她亦算死得甘心。
  
  他忽然以舌尖舔恋她颈后敏感的肌肤,令她无法控制地喘出微声,只她才能听见的曼然轻语带着一丝讽冷,“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还好你的心比你的小嘴来得真实。”
  
  就在此时他外衣口袋里忽然响起铃声。
  
  噬咬着她耳坠的齿尖并未松开,他掏出电话,在想扔掉前瞥见了上面的号码,而那一眼仿佛使他改变了主意,他改为接通,柔软唇瓣漫不经心地轻蹭她的耳根,“一心?”
  
  她全身一僵,身子骤动,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已迅速将想退开的她紧抵在身体与门板之间,令她无法动弹。
  
  “恩,现在有点忙。”他对着电话那头道,说话间一心二用,空余的手抓住她曲起的手臂强制压到她背后,“在办公室呢。”
  
  他温柔得难以想象的语气让她奋力挣扎,脱口叫了出声,“你放开!”
  
  仿佛怕真的伤着她,他慌忙松开她的手改为扣紧她的腰,同时对着电话吃吃笑了起来,“对,我和她在一起。”任她如何推打他的嗓音轻柔不改,“好,我一会过来。”
  
  他扔开电话捉住她双手扣在门上,俯视着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隐隐怒色让他翘了翘唇角,极轻极轻地道,“宝贝,现在懂我了没有?”
  
  她霍然侧头,避开他再度俯低的唇瓣,“我早该听临路的话。”
  
  他微微一僵,指尖强行将她的下巴转过来,咫尺处他的眸色涌上寒冰。
  
  “别让我从你的小嘴里再听到那个名字。千万,别再有下一次。”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9:58:36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一章 钥匙,辞职(2)[/url]  休息日温暖在家听音乐碟,白日梦,一位韩国天才的钢琴独奏。
  
  每一首曲子里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注入了弹奏者静静闭目落指于键的情感,琴色似行云流水,她最爱的tears更是无比专注轻悄,如羽毛拂过轻轻触及她的心。
  
  她不知道曲中诉说了什么,她又感悟了什么,只知道音乐似只无形的手,穿越时间空间与她的心灵搭上微弱感应的桥,让她从肺腑到胸腔都充满了它细致的忧郁,叹息,眼泪,和万念俱灰。
  
  从前曾在一个女作家的书里无数次看过这几句拜伦的诗:
  
  如我再遇见你,
  在多年以后,
  我将何以致侯,
  惟沉默与眼泪。

  
  就在她一遍复一遍地听着这首眼泪时,温柔来了。
  
  开了门,她话也不说,懒无情绪地再躺回长沙发里。
  
  温柔踢掉鞋子,瘫在单人座里唉声叹气,“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做生意比炒股票还难。”
  
  她抬了抬眼,“你做什么生意了?”
  
  温柔笑,“没什么,不过是跟着别人跑跑码头,见一见世面。”
  
  她不再出声。
  
  温柔这才发觉她不对,“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连眼圈都青了。”
  
  她笑笑,“你还真关心我。”
  
  温柔一怔,坐直了身子,“到底怎么了,无端端发什么脾气,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静默了会,她轻声道,“对不起。”
  
  “就算上次我把你扔在餐厅里是我不对,可你也没流落街头啊。”
  
  她慢慢侧过头,“我没有——流落街头?”
  
  “难道不是吗?那天我本来想告诉你,你家门的钥匙就在占南弦那里,你当时不是和他在一起吗?可你连话都没让我说完就挂了——”
  
  她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几乎是疾喝,“你说什么?!”
  
  她的反应之大把温柔吓了一跳,有些无措道,“你挂了我电话,我再打回去时是占南弦接的,我叫他送你回来啊,他没有吗?”
  
  温暖的说话颤抖得模糊不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把握成拳的手紧紧塞在嘴里,她收到钥匙却是在一周前,在占南弦送她回公司又出去之后。
  
  一把拿起温柔的包,扯着她手腕拖向门口,将她推出门外后把包拍在她怀里,对着一脸惊愕不解的她,二十五年来温暖首度语带愤恨,“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真的。”
  
  说完当着她的面啪声甩上了门。
  
  温柔呆住,好半响才懂得拿出手机拨给占南弦。
  
  铃声响过十遍,无人接听之后自动断掉,直到傻傻地下到一楼,温柔过于震惊的脑袋仍茫然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车开出之后,双手自有主张直接往洛岩道疾驶而去。
  
  楼上温暖走进浴室,连人带衣站在莲蓬底,水柱扑面而下。
  
  洛岩道有幢曾经轰动一时的独栋别墅,是三年前占南弦花五千万买下来送给薄一心的订婚礼物。
  
  拿出占南弦特制的名片通过大门口戒备森严的盘问,车子驶到门庭前随便一停,温柔冲上台阶对着门大踹大叫,“占南弦你给我出来!”
  
  几秒后门被从里打开,身形高大的潘维宁堵在门中央。
  
  温柔盛气凌人,“占南弦在不在!”
  
  半掩门内传出一把柔和女声,“让她进来。”
  
  潘维宁侧身让过,温柔毫不客气大步进去。
  
  装饰华丽的偏厅里薄一心半卧在临窗的软榻上,面色平和地看着一脸怒容的来客,“南弦不在这儿。”
  
  温柔冷声问,“他在哪?”
  
  “通常这个时候他会陪苓姨用午饭,然后下午会回公司。”
  
  “他在哪里用餐?”
  
  薄一心笑了,“你何不去问温暖?她前两天还住在那呢。”
  
  温柔结舌,“你说——什么?温暖住在哪?!”
  
  薄一心仿佛十分讶异,“你不知道?”
  
  温柔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再看薄一心那种看好戏的神色,心头不禁一沉,“你,还有占南弦,你们对温暖做了什么?”
  
  薄一心优雅地起身,“三年前,当温暖和朱临路突然出现在我和南弦的订婚宴上时,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们做了什么?”
  
  温柔冷嗤,“翻旧帐?那你整温暖的事要不要一起算?”
  
  薄一心淡淡道,“温柔,我衷心给你一个建议,要么你回去说服温暖,最好象以前那样从世上消失不见,永远也不要再回来,要么,你就耐心地看下去,好戏通常还在后头。”
  
  “哟呵!威胁我吗?我本来还真的想叫温暖辞职,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啊,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怎么样欺负我们姐妹俩。薄一心,我也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敢再惹温暖,我用人头担保就算占南弦也罩不了你。”
  
  薄一心也不动怒,只是对潘维宁道,“麻烦帮我送客。”
  
  温柔拂袖而去。
  
  山顶洛阳道,一辆宝蓝跑车缓缓自古银色大门里开出。
  
  任由手机铃声一遍遍响彻驾驶座,微弯唇角的占南弦始终充耳未闻,就是不接,直到他的另一支私人专线响起。
  
  “一心?怎么样?”
  
  “人刚走。也真禁不起激,我好心好意劝她一两句,她却气得决定把妹妹继续留在你的虎牙里。”
  
  他轻莞,“哦?”
  
  “我告诉她你下午会回公司。”带点赌气的语调不无挑衅意味,“可能她会去堵你。”
  
  占南弦浅浅一笑,“今天不回去,再过半小时是职网巡回赛年终总决赛的开幕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薄一心静了片刻,“你不是一向把周六下午腾出来只和温暖独处?”
  
  浅笑自脸上悄然消失,他轻柔道,“她今天不会回来。”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9: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一章 钥匙,辞职(3)[/url]  星期一是浅宇和大华电信签约之日,温暖一早回到办公室,先打好辞职信,装在白色信封里放进抽屉,等到丁小岱回来时,她把所有签约要用的资料都已准备完毕。
  
  十时正,占南弦和高访领着一群人进来,为首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精瘦矮小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只鹰勾鼻子,眼风凌厉,高访笑吟吟地称他杨总。
  
  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会议室,温暖和丁小岱分头行动,一个赶紧去端茶水,一个抱着合约跟随进去。
  
  温暖先把合约,方案书,进度图表,附件等需要签定的文件完整摆放在杨文中及其律师面前,然后向主位走来,占南弦定睛看着她行近,她的神色很淡,淡到他没有忽略她的反常,自他们上来到现在,她一声招呼也没打。
  
  她头也不抬地把同样的资料放到他面前,当放下最后一份文件时,他抬手来接,不经意触到她的指尖。
  
  她象被毒蛇咬到一样倏然惊退,不小心撞到正从身边经过的丁小岱,丁小岱受力的身子稳不住,手中托盘里的杯子在惊呼中跌了出去,旁边几人慌忙躲闪,水全泼在了桌面的文件上。
  
  水势沿着会议桌蔓延,现场一片混乱。
  
  丁小岱吓得战战兢兢地躲在温暖背后。
  
  占南弦沉声道,“你们怎么做事的!”顿了顿,转头对杨文中道,“杨总,出这种意外真不好意思。高访,你先陪杨总去附楼消遣一下,等温暖把文件重新准备好后再过来。”
  
  杨文中看这情形,也只能够起身,“不忙,早就听说浅宇附楼的设施独一无二,今天我可要好好参观参观。”
  
  高访笑道,“听说杨总对麻将牌颇感兴趣,不如今天我们打个七七四十九圈怎么样?”
  
  “哈哈哈,高经理你不提还好,一提我还真有点手痒,可惜今天不能待太久,我下午还要去代中把合同也签掉。”
  
  “杨总放心,我们肯定在中午前把事情办妥,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说话间一群人熙熙攘攘已经出门走远。
  
  会议室里占南弦放缓了脸色,对丁小岱道,“你先出去,一会再叫人进来收拾。”
  
  丁小岱慌忙应声是,离开前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温暖。
  
  旋转椅往左侧一转,双手手肘搁在扶把上,占南弦十指交握,仰首望向站在面前的她。“你怎么了?”他柔声问,唇边忍不住弯出笑痕。
  
  她的语气十分冷淡,“我先出去把文件重新准备一下。”
  
  他向她伸出手,“温暖——”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迅速退后,远离到他可触及的范围,抬起的清瞳里闪过无声伤怨和浓浓戒备。
  
  他冷星眼内极快飞起一丝复杂情绪,在眨眼之后消失不见。
  
  他忽然道,“对不起。”
  
  她扯扯嘴角。
  
  是她自己蠢,明知是火坑还踩得义无返顾,无谓怨天尤人。
  
  他弯了弯唇,“三年前,洛岩道的别墅在公开销售前把目录寄了一份给我,当时一心很喜欢他们的风格,于是我花五千万给她买了一幢,没多久洛阳道的房子也开始筹建,在我的亲自监督下——你知道那花了多少钱和我多少时间?”
  
  不无自嘲地笑了笑,他道,“耗时整整一年十个月,总造价是六千七百万美金。”
  
  她长睫一颤,抿唇不语。
  
  他站起身,绕过她踱到落地的透明幕墙前。
  
  “虽然我很清楚那是为你而建,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带你回去,因为这些年来你从没真正想过回到我身边……带你回去干什么呢?向你展示我今日的成就?让你知道我实现了当年的诺言?还是借此告诉你,你离开我是大错特错?”
  
  他回过身来看她,背光的眼眸淡明暗幽。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了解我内心的矛盾和挣扎,由此当天上掉下一个绝好的机会,让我遇到有家不能归的你时,我毫不犹豫就把握了。”
  
  咬咬唇,她终于开口,“你带我回去真的——不是……?”
  
  “要是我目的只在于和你做爱,又何必第一天晚上把你送到之后就离开?”唇角不自禁再度弯起,他向她走来,眸光闪熠,“相信我,如果我只是单纯想把你搞上床,不需要等到那一天。”
  
  她白玉凝脂的脸飞上淡淡绯色,也许是躲不及,也许是没再想躲,迟疑间他的手已抚上她柔和的颊线,“别再躲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要。”
  
  有人敲门,她慌忙挣开他,一脸带笑的高访走了进来。
  
  她赶紧道,“我先去准备文件。”
  
  占南弦摇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高访道,“杨文中已经回去了,今天不会签约。”
  
  温暖愣住,有点如惊弓之鸟,“怎么突然变卦了?不会又和我有关吧?”
  
  高访忍俊不禁,“不关你的事,半个小时前有人向大华董事会的每一位成员寄递了一份文件,举报杨文中和代中有佣金交易,大华现在内部大地震,勒令他马上回去交代清楚。”
  
  温暖看看他,再看看占南弦,他脸上含着成竹在胸的浅淡笑意,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会议桌面的水渍上,终于明白了一点什么,拉张椅子颓然坐下,“原来你们故意的。”
  
  全世界都以为大华和浅宇会在周一上午十点签约,现在看来,不过是占南弦设的一个局,“你们早知道到会有人暗捅杨文中?”
  
  “不是知道,只是判断。”
  
  “到底怎么回事?”
  
  “南弦预料到整桩生意中必有这么一个人,他既不想让大华和代中顺利合作,一定会选在他们签约之前搞破坏,同时又不想让我们从杨文中被搞下台这件事里获利,所以他最好的破坏时间是在我们签约已成定局之后、又赶在代中未签约之前。”
  
  由此他故意布了一个迷阵,先把浅宇的签约时间定在与代中同一天,只比代中提前四五个小时,到了这一天他虚张声势,被蒙在鼓里的杨文中粉墨登场。
  
  这样外人多数会以为浅宇已经和大华如期签约,那个人就算有什么怀疑,也因为时间仓促而无法等得到消息的确认,因为他必须得赶在下午代中签约前揭发这件事。
  
  温暖想了想,“我还是不太明白。”
  
  高访解释道,“凭借杨文中个人的能力,他不可能敢独自向代中抽取高额佣金如此之久,由此可以推断,在他背后肯定还联合了董事会里的其他成员,只不过因为他这一派目前当权,事情又一向做得隐秘,所以别人拿他们没办法。”
  
  而如无意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会让杨文中致命,被辞退自不必说,还极可能官司缠身,这就必然会牵连到大华董事会里的权力更替,其内部想趁机踩着他上位的人绝不会少。
  
  “这和我们签不签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一方面由于我们是和杨文中签约,要是他出了事浅宇可能也会被牵连进去,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但如果传出去需要接受商业调查,那对公司影响不好。”
  
  “这点我可以理解。”
  
  “另一方面,杨文中出了这种事,大华不但陷进诚信危机,和代中的关系也肯定从此破裂。如果我们已经签约,被捆死了在这桩生意里,则大华最终上位的人就有机可乘,他免不了会想方设法把代中吐出来的那一份交给相熟的公司去做,以此来巩固他的地位,而绝不会考虑再交给我们。”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已经签约,那么在已有了浅宇这个合作商的基础上,新的当权人一定会把原来代中的那份交给自己人去做,这样一来,浅宇除了手中已得的这份合约,不可能再有别的渔利——告密者要破坏代中又不让浅宇得利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没错。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签,随时可以中途抽身走人,这样情势就微妙了。”
  
  “怎么微妙?”
  
  “很简单,我们完全可以向大华提出,要求他们把代中的那一份也交给我们来做,如果他们不答允,大不了这单生意我们不接。”
  
  “我明白了。”
  
  如果浅宇在此时退出,则大华之前为了筛选合适的合作商以及一次次磋商谈判所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就等于付诸东流,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还得再耗费漫长的时间去把流程重来一遍。
  
  另一方面,能帮大华克服技术难关的大公司本来就不多,如果既没代中,又缺浅宇,就算得权者想把生意交给别人去做,也未必能在董事会上获得通过——董事会里只要存在野心勃勃的人,就不可能会让得权者顺利运作。
  
  在这种如战国烽烟各派相持不下的境地,为了保持势力的平衡,反而和任何一派都没有深入往来但资本雄厚实力超群的浅宇,会是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最佳中庸之选。
  
  由此占南弦要想拿下代中的份额,只需保持充分的耐心,等大华内部各不相让的派别明争暗斗到最后,等他们通通认识和接受谁也压制不了谁的事实时,自然而然会达成统一意见,就是同意他开出的条件,把整个案子交给浅宇去做。
  
  而这个达成统一意见的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浅宇无所谓,但大华本身却拖不起,他们一定会想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想通这些道理之后,温暖沉默了许久。
  
  朱临路终于还是丢了大华这个客户,占南弦也终于全盘拿下这桩生意。
  
  原来……他是蓄意碰触她的手,在他看到丁小岱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他蓄意借由她们使签约进行不下去……原来,他根本就知道她对他的情绪,知道她对他会有的反应……由此可知,他后来对她所讲的一番说话,其实也是早已打好腹稿。
  
  在他知道自己已将达到拿下大华的目标之后,为了一种她未知的原因,或是她较之平时反常的疏冷让他预料到了她想走人的可能,所以他试图安抚她,用他早就准备好的一番措辞。
  
  似乎不管是生意,还是她的情绪,一切尽在他运筹帷幄中。
  
  忽然便觉意兴阑珊,似乎一下子便对这份工作觉得厌倦,日复日也不知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只觉了无生趣,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再知道。
  
  她从椅子里站起,在高访略微讶异的目光中静静地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她从门外消失,占南弦才收回凝定在她背影上的视线,转而望向厚透的玻璃墙外,良久不动。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9:59:19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一章 钥匙,辞职(4)[/url]  连日来各大报追踪报道着几桩大新闻。
  
  一是网坛天王罗格费德勒偕世界排名前八的选手到埠参加职网巡回赛年终总决赛。
  
  二是代中公司自爆发出佣金丑闻后,股价大幅爆跌。
  
  整件事原来是因为太子党里一个高级成员的车子被盗,连同车里的手提也丢失不见,有人破解了他的密码,把手提里有用的资料全拿去卖给了相关的公司,其中记录着杨文中每一笔佣金来龙去脉的绝密档案,被卖给了与杨文中向来不和的某个大华董事会成员。
  
  事情被揭露出来后,朱临路宣布引咎辞职,跟随他的太子党精英们也在同日内全部递上辞呈,当天的代中股价再狂跌百分之十。
  
  原本已经被佣金丑闻搞得焦头烂额无法应对各大媒体追踪采访的代中公司,加上紧接而来的高职人员集体辞职、管理层混乱事件,尤其股市里投资者失去信心后无法止泻的大量抛盘,景况之凄已相当于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而朱临路说到做到,再也没有和温暖联络。
  
  星期五时她给温柔电话,两人无关痛痒地聊了几句,都不提前事。
  
  周六温柔依约过来午饭,吃到一半时,她小心翼翼地道,“七周刊说占南弦在米兰给薄一心订的婚纱已经运了回来。”
  
  温暖微微笑了笑,“是,我也看到了。”
  
  这是近日里的第三桩大新闻。
  
  价值三百万美金轰动米兰和巴黎时装界,镶嵌有一百颗水晶,一百颗珍珠和一百颗钻石,比当年冷如风为林潇订做的世纪婚纱还更奢华。
  
  温柔看看她,欲言又止。
  
  她起身,“昨天买的芒果不错,我榨果汁给你喝。”
  
  温柔放下筷子,“你真的打算永远也不谈那件事?”
  
  她没有回头,无比平静,“都过去了。”
  
  “你从英国回来的这么些年,看着你生活得这么自闭有时候很想骂你,话到嘴边却总出不了口,因为我实在没有立场说你什么。”温柔跟着她走进厨房,似铁了心要和她谈个一清二楚。
  
  “你想得太多了。”温暖道,在沧海桑田之后她在世唯一所有,也不过仅剩下温柔而已,手中一刻未停,把芒果剥了皮放进果汁机里,她若无其事,“有没有办法弄到明天晚上费德勒对阵罗迪克的球票?我想去看。”
  
  温柔沉默半响,终于还是在无奈中第一千次由着她改变了话题。
  
  “我拿到后叫人送给你。”
  
  “谢了。”她把榨好的芒果汁倒出杯子里。
  
  象这种世界顶尖选手的现场秀,外面公开发售和炒卖的门票不过是针对普通观众,最好的观看席早在球员踏上本市前已被内部定购一空,没有一点背景肯定坐不到好位置,更何况象她这样临时起意。
  
  这个时候她是没办法弄到好球票的,但交游广阔的温柔应该有这个能力……如同这每周的陪伴,如果让她为自己付出一点什么可以让她感觉好受一些,又为什么不呢?
  
  下午温暖再次提前回浅宇,独自上去办公室。
  
  把抽屉里的白信封取出来,这一周来她都没有机会交出去,自周一起占南弦便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和大华进行密集的谈判,另一方面她从高访偶尔的说话中也隐约猜到了,浅宇似乎在秘密吸纳代中公司的流通股。
  
  而她之所以没有在当天就给他,无非是想把事情处理得负责、成熟和大度一点,不管是什么关系都应好聚好散,没必要赌气或一走了之,所以她等一个心平气和的时机。
  
  成长的悲哀或许就在于,人们再没有机会去表现纯真和幼稚。
  
  好不容易浅宇和大华终于顺利达成共识,而她这一周来也着意把一些工作交给了丁小岱,细心指导她去处理。
  
  要是占南弦回来不太忙,也许今天她就可以解决这个信封。
  
  思绪正飘忽中,听到电梯叮声响起,她迅速把信封放回抽屉里。
  
  梯门一开就见到她略为慌张的样子,占南弦不动声色地走过来。
  
  在他快到她面前时,她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占总。”
  
  占南弦看她一眼,这周来她一直这样,刻意把两人的关系打回到相见之初,仿佛他与她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依然还只是当初那个刚刚上来六十六楼时他的秘书。
  
  正当温暖以为他会和以往一样,直接从她身边经过进入他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却忽然停下在她跟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社交礼仪可以打足一百分?”
  
  她笑了笑,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端端谈到这个话题,半垂长睫下不动如山的水色眸光,依旧只停在他的衬衣扣子上。
  
  他的唇角惯常地勾起弧线,“在你们女子必习的礼仪里,是不是有这样一条,如果不想直视对方的眼睛而又不能显得没有礼貌,最佳方法就是在对方说话时看着他的鼻子或嘴巴,是这样?”
  
  他此言一出,她不得不尴尬地微微侧了侧首,将目光从他颌下调离。
  
  “整整一周不看我一眼,除了公事外不和我说一句话,真有你的。”他的说话隐隐含笑,似乎她的如立针毡让他心情愉悦,然后渐化成亲昵的微微低喃,“还是那么要强。”
  
  在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前桌上手机如同救命般及时响起,她迅速退开,接通电话,“hello……好,我马上下来,谢谢。”挂了后匆匆对他道,“我下楼一趟。”
  
  望着她几乎是夺路而逃的背影,无人看到他的眸色再次变得幽深无底,仿佛交织着万千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两簇暗黑浓得看不见尽头。
  
  直到她的身影在视程里消失,他才收回追远的目光,转身时眼风不经意掠过桌下微开一线的抽屉,来时电梯开处她那一瞬的慌张闪入脑海,他轻轻把它拉开。
  
  温暖在一楼大堂收取了温柔叫人送来的球票,一看座位是包厢里的第四排,不得不感叹温柔果然能力非凡。
  
  返回办公室后,她开始准备占南弦处理完电邮就要批阅的文件。
  
  那个将深沉发挥到极限的男人,确然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她记忆中的占南弦,如今的他只是随便地往她面前一站,周遭便形成压迫的气场。
  
  和他待在一起不但随时会被识破最深的心事,他全身散发出来的魅力,也越来让她越觉得难以适从,尤其当他打定主意要让她对他的存在无法忽视时,应付他便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即使只是短短几分钟,也已足够令她深感辛苦。
  
  这份工作,早已失去最初的平静轻松。
  
  她拿出抽屉里的辞职信,和文件一起捧起敲门进去,放在他的桌面。
  
  “这些文件都需要你批复。”
  
  他头也不抬,“你过来,我没明白这封邮件在讲什么。”
  
  她走到他身侧,俯首看向屏幕,下一瞬强力骤然袭来令她跌入他怀内,他在电闪间将她转身,柔软唇瓣压了下来,她极力挣扎,躲避着他如雨点般落下的星吻,“不要!你放开我!”
  
  他猛然将她横腰压在桌面,“我也想放。”扣紧她十指如愿吮上她的唇,与她深深纠缠,他火一样吟喘,“可是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
  
  不管她如何挣扎也避不他的热吻,他的体热隔着衣物依然将她烫得无力,抗争的意志被一点点吻成了柔弱放弃,最终在他渐悄变得温柔时心神全然涣散。
  
  长久之后,直到在两人相视喘气中结束,虚软的她仍然无法明白。
  
  这抵挡不得一次次服从他的故伎重施到底是因为什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而她那么那么害怕地令思绪戈然止住,不能容许自己再想深下去,那个禁锢在破碎往事中的心念,绝不是此时她可以伸手碰触。
  
  “明天有时间吗?”他轻声问。
  
  明明内心恼怨不已,然而从她唇间流淌出来的声音却因微颤而近似赌气般嘤咛嗔怨,“我有事。”
  
  他浅浅笑了笑,不再言语。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9:59:59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二章 宿夜,新闻(1)[/url]  星期天一整天,温暖都在揣测占南弦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辞职信。
  
  在那样亲密的行为之后,她原本聚集的勇气最后消失无踪,再无法开口告诉他,那堆文件里夹着一个白信封,潜意识里她隐隐觉得,如果她真的向他提出,可能会再度惹起他的脾气。
  
  时至如今她已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点点怕他,或者确切地说,在他曾经把她宠翻天的从前她已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一只怕他,每一次做错事后站在他面前,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她已然觉得心虚。
  
  此刻她的感觉就是,仿似自己做了一件明知是错的事,一方面她渴望知道另一方面她又不敢想象他的反应,人陷进矛盾的煎熬。
  
  欠他太多,无法偿还,没有人知道她内心对他的愧悔有多深,所以在仅有的可以相处的时间里,她几乎是毫无原则地一步步后退,无论他如何索取,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抗拒。
  
  因为,她不想见到他不开心。
  
  这世上,惟独对他,在她心底最隐蔽柔软的一角,有着一种难以言喻想尽己所能去呵护和补偿的情绪。
  
  难以排解的闷乱萦绕了她一整日,她很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封辞职信,然而从上午到中午到下午到傍晚,一直到晚饭后她出门往网球馆,他始终没有打来电话,虽然她很清楚,即使在工作中也几乎没有接过他的电话,也还是控制不住心头掠过淡淡的失落。
  
  她很不想承认,可是,她真的……不知不觉中开始思念他了。
  
  泊好车,她走进球馆。
  
  这次网球赛事全部在室内硬地进行,她之所以想来看这一场是因为罗杰费德勒和安迪罗迪克都是她喜爱的球手。
  
  可容纳一万五千人的网球馆内座无虚席,她的座位在次席贵宾厢里,可能属于某些随行的赞助商,真皮软椅非常舒适,扶手旁有报纸杂志和饮品,旁边大部分都是金发或碧眼的外籍人士。
  
  在她前面还有三排,尤其位于中间位置的包厢,囊括一至三排每排六个中央座席的绝佳看点,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球员的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白金顶级席位,包厢入口处还配有专人服侍。
  
  这时温暖听到背后有人嘀咕。
  
  “到底是什么人?包下了最好的位置却不来看,简直就是浪费。”
  
  他的同伴说,“谁知道,也许是参加比赛的球员吧。”
  
  她抬眼看去,球场对面那个顶级包厢里依然空无一人,在馆内几乎爆满的情况下,那十八个空荡荡的座位确实显得有些刺目。
  
  费德勒和罗迪克在如雷掌声中进场,主裁一再要求观众安静下来。
  
  这场比赛为三盘两胜制,每盘十二局,其中谁先拿下六局即得六分为赢,如果打成六比六平,则以抢七来分胜负。
  
  比赛准时开始,温暖看得专心致志。
  
  素来以打法古典著称的球王费德勒开局状态不佳,勉强赢得两局后在第三局以三十比零领先的情况下连续失误,被罗迪克正手截击获得破发机会,结果最后费德勒自己双发失误,罗迪克不战而胜,率先破发成功。
  
  局间休息时许多男士高叫着“go roger!”为费德勒鼓气,令人莞尔的是有为数不少的女生花痴般连声尖叫着“go andy!”,仿佛在比谁更迷恋网坛第一帅哥罗迪克,让本来没什么心情的她听得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
  
  然后感觉到袋里的电话震了起来,她取出一看,竟然是……占南弦。
  
  刹时胸腔内百味交陈。
  
  这个名字这个人,从昨天离开公司后就一直在她心间盘旋不去,好不容易一夜一天后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刚刚才成功地把他驱逐出脑海,他却又忽然扑了出来,那一刻她很想知道,这样的纠缠到底何时才会休止?
  
  直让那忽隐忽现的名字在手心中震了许久,她才迟疑地接通。
  
  “脸色变得真快,再笑一个。”他说。
  
  她一怔,“什么?”
  
  “象刚才那样,再笑一下。”
  
  她霍然抬首,目光所见,对面一直虚位以待的包厢里此时已坐了一个人,也只坐了一个人,占南弦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式,手里电话贴在耳际,唇角正微勾出她熟悉的弧度。
  
  隔着仿佛一条银河那么远她也能看到,他眸中闪着的浅浅星光。
  
  如果不是第一盘里的第四局比赛已经开始,观众不能随意走动,她一定会起身离去。
  
  “我和你赌一个吻,这一局仍然会是罗迪克胜。”他说,然后挂了电话。
  
  合上眼呼吸再呼吸,她一遍遍对自己道,请自我控制,请平静下来,请不要试图逃避,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能继续这样一而再地受他影响。
  
  一阵轰然叫好的掌声唤开了她双眼,即使不去对视也能感知得到,如同进入他视程的猎物,她已被他似白炽探照的眸光锁定,在这样浑身上下没一处自然的坐立不安中,她强自集中精神,再度专心观看比赛。
  
  却是不出占南弦所料,虽然费德勒打出了不少精彩的穿越球,但仍是连续两局都被注重强拍进攻的罗迪克拿下,罗迪克流星般的ace发球和频繁上网决定了比赛走势。
  
  最终罗迪克以六比四的总成绩先拿下第一盘。
  
  第二盘比赛渐渐精彩,费德勒虽处于劣势却依然不急不躁,状态渐趋稳定,两人把比分咬得很紧,连连击出精彩纷呈的好球。
  
  到第二盘的第十一局结束,场间休息时,温暖的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人影起身离开,直到比赛开始仍没有回来。
  
  她长长吁出口气,他终于走了。
  
  没什么人知道,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占南弦其实也是个网球高手。
  
  他高超的球技之会不为人所知是因为他对对手非常挑剔,记得当年他这样和她说,“我宁愿被别人打成三比零,也没兴趣去和会被我打成三比零的人走过场。”
  
  不仅只是网球,还有篮球,壁球,保龄球和国际象棋,所有当年她曾经喜欢或因他而喜欢的运动,他都是个中翘楚……她再次看向对面空空如也的包厢,左边和右边,皆不见他的人影,看来确然是中途离开了——
  
  “你在找我?”微微含笑的低声在她顶上发间响起。
  
  她吓了一大跳,倏然回首。
  
  占南弦正双手交叠趴在她背后的椅栏上,脸孔就在她眼前咫尺,一贯渊然淡冷的眼眸反常地拉展成两泓弯月,闪耀着一丝和熙,唇边更是漾起引人至极的愉悦,那瞬间令她怦然心动。
  
  在她转身之前他已捧住了她的脸,“我爱死了你刚才的表情……乍然狂喜无比,一眨眼黯然神伤,然后好象爱上了我一样羞涩不安,简直让我心犹怜。”他弯身,柔声道,“前面我赌赢了。”
  
  毫无顾忌地吻了下来。
  
  肺腑里涨满的是无助难过还是甜蜜凄酸,她分辨不清。
  
  好不容易他肯松开了,还未待她喘过气他已竖起食指,“嘘……好好看球。”说罢眼睛一眨不眨地专注盯着场内,只余下她独自面对周遭投来的注目,似乎刚才两人不合时宜的出格举动根本与他无关而全是她所发起。
  
  心头仍因那一吻狂跳不止,她又羞又恼却发作不得,只能端正坐姿。
  
  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场上紧张刺激的抢七吸引住了,罗迪克以五比二遥遥领先,失误过多的费德勒已被赶到了失败的边缘。
  
  然而在罗迪克以六比四赢得两个制胜点后,费德勒却用一记正手穿越把比分追成五比六,紧继着又在一发后以正手斜切把比分扳为六比六平,局势飚到了精彩的最高潮,所有观众都紧张地屏息等待最后的结局。
  
  如果不是有人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宝贝,我和你赌一夜,罗迪克这局抢七要输。”
  
  “为什么?”她看向交换场地后继续激战的两人,罗迪克已重新获得八比七的优势,并没有明显落败的迹象。
  
  “罗迪克的情绪已经显露出不稳,面对费德勒这种冷静的对手,那会使他必死无疑。”
  
  他刚说完不久,费德勒即以九比八反超。
  
  下一个球时占尽优势的罗迪克飞身扣杀,然后让全场为之扼腕连三岁小孩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罗帅哥竟然把这个上网拦截成功的高压球打飞出去,原本可追成十比十平的比赛就这样匪夷所思地变成了费德勒以十比八胜出。
  
  她回过头去,占南弦半勾的唇朝她嘟了嘟,仿佛他很无辜地并不是有意要说中事实。
  
  很快第三盘开始。
  
  直到这时,人们才终于见识到了费德勒几近完美的技术,不管是发接球和正反手,还是直线斜角或上网截击,除非他自己失误,在进攻与防守之间几乎完全没有缺口,加上情绪冷静,战术变换异常灵敏,全面施展得如同霸王花蓦然绽放让人惊叹绝艳。
  
  而罗迪克正如占南弦所言,不稳定的情绪导致他的表现忽好忽坏,手风不顺的他中途向球童要球时,听到观众的叫声忽然蹦跳起来,象个孩子似地在空中交叉挥舞双手,这童真动作惹来一片掌声和笑声。
  
  纵然拼到了最后,罗迪克在最末几局依然输得如同直线崩溃,整场比赛以费天王二比一翻盘,他稳然无波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一点点胜利之后的得意,微笑着一记大力回抽,球飞向了最高最远的后排观众席。
  
  整场比赛看得温暖荡气回肠意犹未尽,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尖叫声中众人纷纷起身,她这才想起背后还有个占南弦,回头一看,座位上早空空如也,她竟不知他在何时已经离去。
  
  随着陌生的人流涌向出口,众里寻他,然而目光所及全不是那道熟悉影子,她的心头不禁微微怅惘。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二章 宿夜,新闻(2)[/url]  微浅的失落一直伴随她回到家里,一路上心底竟隐约悬着一线期盼,希望电话忽然会响,希望他的车子会忽然身边出现……沮丧的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的确高超,一来一往之间已将她的心牵动成乱。
  
  洗漱后她百无聊赖地看电视,音乐台里正在访问四个男人,那是闻名世界的爱尔兰音乐组合,全球专辑销量超过三千四百万张。
  
  很多年前,在占南弦房中可以临风眺远的窗台上,每一个假日的清晨和黄昏,于无由而莫名的快乐中,曾以音乐打动过她无数次的就是这几个男孩,即使其中一位单飞后,也仍使她异样迷恋。
  
  荧屏上气氛热烈,四个手舞足蹈的帅哥都是球迷,当被问到他们之间谁足球踢得最好时,几个人一致指向右边那位,依次而来是最佳前锋和最佳后卫,左边那位则是——最佳板凳队员。
  
  她在笑不可遏中再次想起了占南弦。
  
  总有一些人,总有一些歌,沉淀在年少最深的记忆。
  
  只要稍稍触及,就会引出已陈旧的苦涩情怀,事隔多年后再度重听unbreakable熟悉的旋律,仿如往事在耳际轻轻吹气,提醒在从前的那年那日,正是这人这歌,陪伴过从别后孤独无依的自己。
  
  曾经他们眼中闪亮的星光,象极了那两千五百个日夜里她内心最渴望见到的人。
  
  而今时光已在四人的容颜上留下年痕,歌栏仍在,而朱颜已改,福态蛛丝可见,俊秀早不复当年,他们已非曾经的男孩,如同她,也早跨越在年少的几世之外。
  
  在万水千山之后回头去看,只觉世事无日不沧桑。
  
  正对着电视发呆,乍然听到敲门声,她整个人从沙发里扎起。
  
  盯着门后狂喜与恐惧紧密交织,那么希望在她等了几乎半生之后是他终于到来,又那么慌乱,害怕在她好不容易耗费了半生才平复之后,却还是他卷土重来。
  
  手心微微沁出细汗,隔着门她怯然轻问,“谁?”
  
  “你希望是谁?”
  
  她几乎流泪,额头虚弱地抵在门板上,良久,才能转动把手放人进来。
  
  “你开的是门,还是你的心?”优美唇线在勾起之后覆下,她被裹进一身汗意伴随着男性气味的旋涡,占南弦在她舌齿间轻喃,“下次别再让我等到天长地久。”
  
  昏沉意识里掠过心底最深的叹息,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他松开她,轻喘调息。
  
  手掌下他的衣物全然湿透,她问,“你运动过?”
  
  “贵宾席的嘉宾可以在赛后和球员比试,我和费德勒较量了一下。”占南弦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扔给她,“叫他们给我送些衣服来。”双手一掀直接除下运动恤,径自往她的浴室走去。
  
  “喂,你……hello?请稍等。”她追过去,“你的一些衣服是指什么?”
  
  他回首一笑,倾身取过她手中电话,“正装,衬衣,内衣,袜子,皮带领带,随便什么拣齐送来,对了,不要睡衣。”再把手机扔回她手中,“告诉他们地址。”
  
  他的笑容无比飞扬,星光熠熠的双瞳定格在浴室门后,正对上她傻住的美眸,然后门扇在她面前喀嚓关起。
  
  她恐惧地拿起电话,“刚才他说什么?”千万千万别告诉她他真的打算在这过一整夜,“你没有听错?哦……”确认后的答案令人无力,“你记一下地址,请送到这里来。”
  
  二十分钟后衣物还没送到,而占南弦已裹着浴巾出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退到客厅里一角,戒备地看着他。
  
  湿漉漉黑发上的水珠沿着颊线滴落在他裸露的胸膛,浴水后的黑眸愈显清亮和野性十足,似笑非笑的朗容惑人异魅,“嘿,我虽然没指望你尖叫着扑上来,不过你这种反应也太让我伤心了。”
  
  她马上反驳,“这位同学,我还没拜托你在别人家里自重一点呢。”
  
  她是很喜欢男色没错,也与他有过云雨之欢,但二十五年间何曾试过在如斯夜里,和一个只下半身裹着一条半短浴巾的男人待在一起?苍天在上,她柔弱的心脏真的已经砰砰跳到了承受不起。
  
  他看了眼电视,“你在看他们?”
  
  多少年前的六月份,爱尔兰国家队以点球憾败给西班牙结束世界杯之旅后,那四个男孩当时唱了一首歌来迎接归国的球队。
  
  他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久久没有移开。
  
  是,那是他们曾经最心爱的歌,world of our own,我们的世界。
  
  如同,此时此刻。
  
  眼看着他就要走过来,敲门声忽然响起,她直冲过去,解脱般松了口气,幸亏衣服送来得及时,再不来她的鼻子跟心脏要一起浴血了,她打开门,却差点一口鲜血先从嘴里喷薄而出,“临——临路?!”
  
  朱临路一手勾过她的脖子,声音大得近乎咆哮,“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叫你别找我,你这蠢女就真的一次都不找?!”他一脚踹开门。
  
  “我——”她决定闭嘴。
  
  厅里占南弦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眯眯笑弯了唇,看着她和朱临路。
  
  朱临路象突然被人在嘴里塞了个鸽蛋一样无法反应,而出浴未几的占南弦脸上的笑容则几乎扩大到了耳根,“朱总刚好路过?”
  
  她以手捂脸,绝望地想,居然开这种玩笑,老天爷真的是太荒唐了。
  
  长叹一声,她用力把僵在原地的朱临路推出门外,对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指指门内,“把衣服送进去给那位先生。”然后假装没有看到朱临路的脸色千变万化,她把他推进电梯里帮他按下一楼,“改天再和你解释。”
  
  回到屋里占南弦已签好单子,她把来人送出去,砰声甩上大门。
  
  “嘿!嘿!”他无辜地举高双手,唇边依然荡漾着心情极好的浅笑,“我就算是神仙也不知道他今晚会来。”
  
  她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快穿上衣服回去!”
  
  他嗤笑出声,向她走近,“做你的春秋大梦。”看她躲往一边,他的眸光倏然深沉,“你敢再躲一次,我保证你明天一天都见不到太阳。”
  
  “fuck you!”她尖叫着跳上沙发,险险避过他抓来的手。
  
  他一怔,继而哈哈大笑,“my pleasure honey. come to fuck me please.”
  
  她在他跨步过来的同时跳下沙发扶手,气急败坏,“我原谅你不谙英文的精髓,让我翻译给你听!那两个词的意思是,快滚你的蛋!”她扑进房间,将门反锁后激烈喘气。
  
  “宝贝。”门板另一面传来他柔和声线,“告诉我,你有没笑得象只偷腥的猫?”
  
  她抚抚脸颊,把不知何时已翘得老高的唇角努力拉平,“没有!”
  
  说话一出再忍不住扑哧而笑,同时听到外面传来他压低的愉悦笑声,不知为何那一刹她有种感觉,似乎他与她一样,已多年不曾如此快乐。
  
  “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咳嗽了不肯吃药?”他问。
  
  “恩,那个药水好苦。”
  
  “不管我使尽千方百计,连口水都哄干了,你就是死活不吃。”
  
  “哼!你还说,最后竟然威胁要打我!”
  
  “我只是想意思意思地拍两下你的小屁股而已。”
  
  她得意地笑,“结果你没打着啊没打着,哈哈哈。”
  
  “跟现在一样,被你躲到了房内。”他温柔的语气仿佛无比宠溺。
  
  她双手捧着脸,怎么还是热得发烫,“喂,你好走了。”
  
  “宝贝,后来我没机会告诉你,其实在那之后我专门学了一种技艺。”
  
  “什么?”
  
  “如何寻找备用钥匙。”
  
  她大笑到激烈咳嗽,然后听到咔嚓声响,眼睁睁看着门缝被打开一线,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直接跳上床爬到窗台,“你别过来!”
  
  门开处他笑容倏敛,脸色微变,沉声道,“快下来。”
  
  说完缓慢退后一步。
  
  她稍稍心安,试探着把腿放下踮往床面,他的神色有些吓人,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卤莽,只得事先声明,“不许打我。”
  
  他双眸里再度闪起她爱极的星光,薄唇半弯,“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没改,还是那么冲动任性。”孩子气得让人既想笑,又心疼,“一根汗毛也不会动你,下来。”
  
  她呼口气,跳落在床,然后回到地面,想了想,已自摇头失笑,“我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完全不是平时的她,不管是行为还是心态,全都脱离了平日的轨道。
  
  他走过来,“你明明知道的。”
  
  她别过脸,避开他夺人心魄的凝视,内心有些迷惑,不知道是否在多年以后,当心底的防线不知不觉中放下,这样的她——从前那个少年的她,是否只会呈现在他面前?
  
  下一瞬感到他手臂施诸她腰的力道,强得不似只拥着她那么简单,她微惊看他,“你答应过——”
  
  他封住她的唇,扯开浴巾将她压倒在床,极轻柔道,“我怎么舍得打你,宝贝,我不过是想好好宠宠你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二章 宿夜,新闻(3)[/url]  “温暖,温暖。”有人叹息着叫,“醒一醒。”
  
  她迷蒙地张开眼,看到一个人站在床前,惊愕地揉了揉眼睛后她在刹那间泪流满面,飞扑进他怀里。
  
  “爸!老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傻孩子。”温和慈爱地笑了。
  
  她狂哭不已,“对不起,对不起!老爸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爸爸没有怪你。”温和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别哭,乖孩子,别哭。”
  
  她的眼泪如溃堤之洪,“老爸,我求求你!再也不走了好吗?老爸……老爸,老爸!不要走……”
  
  “嘘……乖,别哭,别哭,怎么了?你怎么了?”
  
  温暖艰难地睁开泪眼,黑暗中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心口痛得难以抵挡,挣开身边那人紧抱的臂弯,她支着床板斜靠起身,张开嘴不住喘息,“好痛,我好痛……”
  
  橘黄的床头灯即时被拧出柔和亮光,占南弦紧张地抱过她,“为什么揪着心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摇头再摇头,眼泪在脸上纵横,手掌连连揉着心脏位置。
  
  他有些无措,只得覆上她的手,顺时针规律地帮她按摩着胸口。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她才逐渐平复下来。
  
  “做噩梦了?”他问。
  
  她泪痕未干的脸容惨淡不已,“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完全不想醒来。”
  
  他变得异常沉默,良久不出声。
  
  汪洋一样的泪眼无边地望进他暗寂的双眸,她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还会连累到占爸爸……南弦,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单纯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原本那一切都不该发生,就只因她年少的固执任性,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她此生也成了负罪的人,堕进肉身愉悦里不过为求一份慰籍,她哪有什么资格和他谈爱情。
  
  他垂下眼睫,吻了吻她散落在枕的发端,“和你无关,那是一场意外。”熄灯将她拉进胸膛内,“我真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你……天亮之前,你别想再有时间入梦。”
  
  喃喃细声里泄露出异样无解的情绪,似寒冰肃索,又似疲惫焦虑,仿佛有什么心事在他胸口里矛盾地交织压迫,令他烦倦而迁怒为需索,他疯狂得几乎把她整个揉碎了,一反斯条慢理的节奏,强烈得完全不顾她的哀求,凶猛持久的激撞近乎施虐。
  
  疼痛和极致欢娱刷过她的全身,窜进每一寸神经末稍引爆了敏感到发狂的颤栗,意识凌乱中不知道他反复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被抛上云端死去了几次,这种经验对她而言极为震撼,心神体肤俱被他深深烙印。
  
  直到窗帘透进一线暗弱曙光,他再度痉挛迸发,才在喘息中宣告淋漓尽致,待他放手后虚软无力全身酸痛的她在三秒内昏睡过去。
  
  睡境恒久,如同死亡一样平静。
  
  一千年以后,有人在她耳际模糊地唱。
  
  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勒。
  请你温柔地放手,因我必须远走。
  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哦,我的心不会片刻相离。
  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
  我将星辰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

  
  ……
  
  布列瑟侬,那个唱歌的人那时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女孩,他们在加州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归途中相遇,邂逅一面即已别离,之后仅靠通讯维持相思,几个月过去,终于机会来临,他们都去了欧洲,相约在意大利南部蒂罗尔山区的一个小镇见面,那就是bressanone。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即使他们真挚地交付了彼此的心。
  
  当离别在即,他流着泪水陪伴她去附近乡村的火车站,他们都将踏上各自的归途,回到工作和自己人生的道路。
  
  在短短的四十分钟车途里他缓缓入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美妙而悲伤的旋律和歌,醒来后他即刻把它记录下来……在他的心里,永远会留一个地方给那个女孩,还有那些小乡村,以及这首布列瑟侬……
  
  “温暖。”有人浅笑,“醒一醒。”
  
  翻身缩进被单,躲开在脸颊如羽毛般骚扰的手掌,她的布列瑟侬……
  
  “温柔?我叫不醒她,睡得象一头粉红的猪。”
  
  谁在笑?扰人清梦,好可恶……混沌中把沉重眼皮撑开一线,被歌声带走的魂魄仍未回来,她茫然问,“什么事?你在和谁说话?”
  
  这是谁的眼眸,光波流转,辰星若灿,一丝痴然眷恋在眼底稍纵即逝,快得让她几乎错过,谁,谁令她熟悉到了如此毫无防备,乍然入目的脸容让复苏的心田喜悦如斯。
  
  “温柔找你。”他说。
  
  她合上眼,努力晃了晃脑袋后再睁开,阳光从窗台打进来,斜洒在半边床沿,一切在记忆中慢慢归位——
  
  “你接我的电话?!”天啊,好想大声尖叫!完了,完了,被捉奸在床了,“姐?”她怯然叫唤。
  
  “温——暖!”另一端恨不能杀了她的喷火龙暴戾尖叫前所未闻,她吓得把电话拿远一点,结果被占南弦顺手取去。
  
  “什么事?”他问,在登堂入室之后天经地义地擅作主张。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她与他是身无寸缕且毫无遮掩地偎坐在一起,当这个意识窜进脑袋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拣起凌乱一地的衣服飞快穿上,奔出去冲到浴间捧起冷水连连泼脸。
  
  终于完全清醒。
  
  洗漱后占南弦走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已被他从背后一把抱入怀内,他们看向镜中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微微笑了。
  
  他轻吻她唇边。
  
  心头一掠而过,她用嘴形无声地说出四个字。
  
  “什么?”他问。
  
  她轻声道,“温暖的弦。”
  
  他埋首在她发间,满含笑意。
  
  她倚在他怀里微笑,那枚他特意为她而刻的田黄石印章,温暖的弦,从他送给她后,她的每一幅画都印下了这四字篆文。
  
  从前曾有太多太多美好得令人心酸的往事。
  
  “温柔找我有事?”她侧身帮他调淋浴的水温。
  
  他松开她,走进莲蓬底下,“一会和你说。”
  
  她出去带上浴室门,时钟已指在正午,拨了个电话回公司向丁小岱交代工作,再热了杯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后走进厨房去准备午餐。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二章 宿夜,新闻(3)[/url]  “温暖,温暖。”有人叹息着叫,“醒一醒。”
  
  她迷蒙地张开眼,看到一个人站在床前,惊愕地揉了揉眼睛后她在刹那间泪流满面,飞扑进他怀里。
  
  “爸!老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傻孩子。”温和慈爱地笑了。
  
  她狂哭不已,“对不起,对不起!老爸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爸爸没有怪你。”温和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别哭,乖孩子,别哭。”
  
  她的眼泪如溃堤之洪,“老爸,我求求你!再也不走了好吗?老爸……老爸,老爸!不要走……”
  
  “嘘……乖,别哭,别哭,怎么了?你怎么了?”
  
  温暖艰难地睁开泪眼,黑暗中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心口痛得难以抵挡,挣开身边那人紧抱的臂弯,她支着床板斜靠起身,张开嘴不住喘息,“好痛,我好痛……”
  
  橘黄的床头灯即时被拧出柔和亮光,占南弦紧张地抱过她,“为什么揪着心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摇头再摇头,眼泪在脸上纵横,手掌连连揉着心脏位置。
  
  他有些无措,只得覆上她的手,顺时针规律地帮她按摩着胸口。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她才逐渐平复下来。
  
  “做噩梦了?”他问。
  
  她泪痕未干的脸容惨淡不已,“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完全不想醒来。”
  
  他变得异常沉默,良久不出声。
  
  汪洋一样的泪眼无边地望进他暗寂的双眸,她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还会连累到占爸爸……南弦,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单纯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原本那一切都不该发生,就只因她年少的固执任性,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她此生也成了负罪的人,堕进肉身愉悦里不过为求一份慰籍,她哪有什么资格和他谈爱情。
  
  他垂下眼睫,吻了吻她散落在枕的发端,“和你无关,那是一场意外。”熄灯将她拉进胸膛内,“我真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你……天亮之前,你别想再有时间入梦。”
  
  喃喃细声里泄露出异样无解的情绪,似寒冰肃索,又似疲惫焦虑,仿佛有什么心事在他胸口里矛盾地交织压迫,令他烦倦而迁怒为需索,他疯狂得几乎把她整个揉碎了,一反斯条慢理的节奏,强烈得完全不顾她的哀求,凶猛持久的激撞近乎施虐。
  
  疼痛和极致欢娱刷过她的全身,窜进每一寸神经末稍引爆了敏感到发狂的颤栗,意识凌乱中不知道他反复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被抛上云端死去了几次,这种经验对她而言极为震撼,心神体肤俱被他深深烙印。
  
  直到窗帘透进一线暗弱曙光,他再度痉挛迸发,才在喘息中宣告淋漓尽致,待他放手后虚软无力全身酸痛的她在三秒内昏睡过去。
  
  睡境恒久,如同死亡一样平静。
  
  一千年以后,有人在她耳际模糊地唱。
  
  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勒。
  请你温柔地放手,因我必须远走。
  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哦,我的心不会片刻相离。
  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
  我将星辰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

  
  ……
  
  布列瑟侬,那个唱歌的人那时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女孩,他们在加州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归途中相遇,邂逅一面即已别离,之后仅靠通讯维持相思,几个月过去,终于机会来临,他们都去了欧洲,相约在意大利南部蒂罗尔山区的一个小镇见面,那就是bressanone。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即使他们真挚地交付了彼此的心。
  
  当离别在即,他流着泪水陪伴她去附近乡村的火车站,他们都将踏上各自的归途,回到工作和自己人生的道路。
  
  在短短的四十分钟车途里他缓缓入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美妙而悲伤的旋律和歌,醒来后他即刻把它记录下来……在他的心里,永远会留一个地方给那个女孩,还有那些小乡村,以及这首布列瑟侬……
  
  “温暖。”有人浅笑,“醒一醒。”
  
  翻身缩进被单,躲开在脸颊如羽毛般骚扰的手掌,她的布列瑟侬……
  
  “温柔?我叫不醒她,睡得象一头粉红的猪。”
  
  谁在笑?扰人清梦,好可恶……混沌中把沉重眼皮撑开一线,被歌声带走的魂魄仍未回来,她茫然问,“什么事?你在和谁说话?”
  
  这是谁的眼眸,光波流转,辰星若灿,一丝痴然眷恋在眼底稍纵即逝,快得让她几乎错过,谁,谁令她熟悉到了如此毫无防备,乍然入目的脸容让复苏的心田喜悦如斯。
  
  “温柔找你。”他说。
  
  她合上眼,努力晃了晃脑袋后再睁开,阳光从窗台打进来,斜洒在半边床沿,一切在记忆中慢慢归位——
  
  “你接我的电话?!”天啊,好想大声尖叫!完了,完了,被捉奸在床了,“姐?”她怯然叫唤。
  
  “温——暖!”另一端恨不能杀了她的喷火龙暴戾尖叫前所未闻,她吓得把电话拿远一点,结果被占南弦顺手取去。
  
  “什么事?”他问,在登堂入室之后天经地义地擅作主张。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她与他是身无寸缕且毫无遮掩地偎坐在一起,当这个意识窜进脑袋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拣起凌乱一地的衣服飞快穿上,奔出去冲到浴间捧起冷水连连泼脸。
  
  终于完全清醒。
  
  洗漱后占南弦走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已被他从背后一把抱入怀内,他们看向镜中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微微笑了。
  
  他轻吻她唇边。
  
  心头一掠而过,她用嘴形无声地说出四个字。
  
  “什么?”他问。
  
  她轻声道,“温暖的弦。”
  
  他埋首在她发间,满含笑意。
  
  她倚在他怀里微笑,那枚他特意为她而刻的田黄石印章,温暖的弦,从他送给她后,她的每一幅画都印下了这四字篆文。
  
  从前曾有太多太多美好得令人心酸的往事。
  
  “温柔找我有事?”她侧身帮他调淋浴的水温。
  
  他松开她,走进莲蓬底下,“一会和你说。”
  
  她出去带上浴室门,时钟已指在正午,拨了个电话回公司向丁小岱交代工作,再热了杯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后走进厨房去准备午餐。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三章 决绝,自私(1)[/url]  十多名保全人员严阵以待,几乎是一字排开,把许多拿着各种设备的记者挡在雅筑园的入口之外,当见到一辆窗玻璃贴着防光膜的普通车子从里面驶出,车牌和司机都很陌生,记者们以为是园里的住户,皆不在意。
  
  驶远后坐在后座的高访再忍不住笑,拍拍蹲藏在他脚边的温暖。
  
  很快去到温柔家中。
  
  本来怒容满面的温柔一看她脸色惨败,整个人萎靡得连话都不想说,模样显得十分落魄可怜,不禁心头一软,什么都不再说了,长叹一声之后便去泡茶。
  
  连日来温暖足不出户。
  
  然而无论她想尽任何办法,几乎把电话打爆,也始终联络不到朱临路。
  
  最后温柔终于受不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如果他想见你自然会找你,如果他根本不想见你,你找他又有什么用?”
  
  又过两日,她决定出门,对温柔道,“把你的车子借我。”
  
  温柔朝她翻了翻白眼,“小姐,我只怕你一出去就会被人扔得满身鸡蛋。”
  
  她自行取走车钥匙,“该来的始终会来,随他们去吧。”
  
  自从占南弦在露面那日懒无表情地赠送众家记者和薄一心同样的一句“无可奉告”后,拜他所赐,情势已愈演愈烈。
  
  薄一心的玉女形象多年来始终不食人间烟火,拥有何止千万影迷,从各大报纸的读者来信到各大网坛的留言,温暖无一不被斥为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人尽可夫,让人惊叹的形容词层出不穷应有尽有。
  
  总结成一句话,她是破坏他人感情的狐狸精,应该被千刀万剐后再扔到油锅里煮上一万年,每日里看得温柔捧腹大笑,需知她这个妹妹的人生从未试过如此精彩纷呈。
  
  温暖离开时很顺利。
  
  去到朱临路所居住的大厦,门口守卫认识她,很快就放行,当她刚刚把车子驶进去,自后视镜里看到不知从哪里扑出来十几道抓着相机的人影,幸而他们被及时上前的保全人员拦下,才不至冲过来趴上她的车尾。
  
  按了半小时对讲门铃始终没人应答,她终于肯定朱临路是真的不在家。
  
  她坐在门口等。
  
  从下午到天黑到晚上,他始终没有回来,半夜十二点后她从大厦西面的侧门出去,叫了计程车离开。
  
  翌日温柔让秘书去把车子取回,下班回家时把一沓报纸扔在茶几上,“这些人也真能写。”
  
  温暖瞥眼看去,只见头条标题写着:
  
  “温暖风头火势下出门,去会前男友一夜不归。”
  
  温柔气忿不已,“很明显是薄一心的公司在趁机炒作,把这件事哄抬起来迟迟不让平息,踩着你这个坏女人上去会衬托得她更热更红,什么玩意!故作神秘地还不回来,先把场景搭好布好吊足观众胃口,届时一露面当然抢尽眼球。”
  
  然后再故作姿态楚楚可怜地大度宽容一番,把看客的热度煽到顶端,如此一来薄玉女原定在下月上市的影片极可能造成万人空巷,想不刷出票房新高都很难。
  
  不论温柔说什么温暖都只是笑笑,那微微的笑容仿佛对这些事根本无动于衷,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心念,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朱临路。
  
  傍晚时她取过温柔另一辆车子的钥匙,再度出去。
  
  一连三天,温暖想方设法避开记者的捉捕进到朱临路所住的大厦守株待兔,由此她的“痴心苦候”也被报纸写了整整三天,谣言漫天乱飞,公众的兴致全都转移到了关注她和朱临路的后续走向上来。
  
  一时间她风头劲爆,多家公司和温柔联络,想请她说服不但外形不比薄一心差、在气质上更独树一帜的温暖进演艺圈。
  
  温柔心情大悦,“笑死我了,不过几天而已,薄玉女在报章上占的版面就被你这个狐狸精取代了,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机关算尽最后却捧红了你,回头我得摆几桌参鲍翅好好谢谢他们。”
  
  终于薄一心的公司宣布,她将乘翌日中午的航班归来。
  
  这消息自然又掀起一波骚动。
  
  温柔冷嘲,“还真不出我所料,真没新意。”
  
  温暖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的电话,她的号码只得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温柔,朱临路,高访,丁小岱和占南弦……只第一天时丁小岱打来乱叫乱吼了一番,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响过。
  
  温柔看她一眼,不再出声。
  
  第二天中午,温柔死拉着她看电视直播。
  
  “玉女掌门粉墨登场的好戏,你这个当事人怎么可以错过?”
  
  电视里只见机场出口处已挤满黑压压的人群,不仅有大批记者,还有捧着鲜花拿着礼物来支持薄一心的许多歌影迷。
  
  温暖斜躺在沙发上,慢慢品着茶。
  
  终于,在助手和大批随行人员的拥护下,那张她并不陌生的容颜微笑着以绝代风姿在镜头前出现,五官和身材俱精美得无可挑剔倾国倾城,现场镁光灯闪烁如淋。
  
  无数麦克风递到薄一心面前。
  
  “薄小姐,请问你对占南弦和温暖一事有什么看法?”
  
  她妩媚地侧了侧头,刚想说什么却忽然闭嘴,脸上漾出动人的柔情和欢喜,现场所有记者纷纷随着她的视线回头,一道玉树临风的背影瞬即进入电视观众的眼里。
  
  占南弦在走上前的那短短几步里含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薄一心,他什么也没说,在一干记者和人群的包围中俯唇吻上她的脸,歌影迷们连续尖叫,镜头里欢呼声和鼓掌声泛成令人无比兴奋的浪潮。
  
  温柔从地毯上跳起来时撞倒了温暖手中定格在半空的茶杯,被茶水泼了一身的温暖无动于衷,只静静看着电视屏幕里浓情蜜意拥抱的两人,此刻任谁也无法否认,这对金童玉女的而且确是深深相爱。
  
  坏男人逢场作戏在外一夜春宵后浪子回头对女主角从此忠贞不渝,在爱情故事里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经典情节,于是才红了不过三日的她即刻被打回想破坏他人感情最终还是没有得逞的贱人原形。
  
  “也许是薄一心的公司请他配合做这一出戏。”温柔说。
  
  温暖看着她笑,这实在是个很烂的安慰人的籍口,她还真的不知本城谁有那么大面子可以请得动占南弦做事。
  
  只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在他的未婚妻踩着她踏上更高的星途时,他不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还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与未婚妻同进退,那等于是他也抬只脚踩了上来,仿佛不知被踩在脚下的人是她,又或者是知道的,不过他全不在意,在她承受着他们两人沉重的践踏时,他用实际行动把满怀欢欣的未婚妻捧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一刻她想,不知道朱临路会怎么样嘲笑她。
  
  “我出去一下。”
  
  她第四次去找临路,这次连掩饰都不用,大厦外已空无一人,那些记者全都聚集在了机场里。
  
  在一楼摁下电子对讲铃,长嘟空响良久,依然无人应答,她不再上楼,坐在开满蔷薇的花圃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圃内稀疏的杂草,不知过了多久。
  
  “你坐在这干吗?!”有人讶声叫道。
  
  她抬起头,朱临路熟悉的脸庞风尘仆仆地悬在头顶上方。
  
  那一瞬间她泪盈于睫,他忽地抓过她的手,“手指出血了!”
  
  “对不起,临路。”
  
  他习惯性地搔搔她的头发,裂嘴一笑,“真是个傻瓜,不许哭!”大大的手臂张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怜惜不已,“你看你,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没有我你怎么活下去?”
  
  她喃喃道,“上天让我认识他,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要我成全他和薄一心?”那她自己呢?谁又来成全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在脸孔埋入他胸膛的侧首之间,她看到一个手里拿着相机的清秀女孩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她惊然抬头,那女孩子的背影已迅速消失在拐角。
  
  “你来多久了?”朱临路问。
  
  “一辈子那么久。”
  
  “我去了澳门。”那些记者烦得要死,期间他索性把手机都关了,“上去听听,我给你带回一张cd。”
  
  进入他的屋子她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他的珍藏红酒,然后倒在沙发上听他带回来的碟,那不是一首新歌,但的确,是她所喜欢的优美旋律的类型。
  
  不,我不愿意结束,我还没有结束,无止尽的旅途。
  看着我没停下的脚步,已经忘了身在何处。
  谁能改变人生的长度,谁知道永恒有多么恐怖。
  谁了解生存往往比命运还残酷,只是没有人愿意认输。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
  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去不到终点回到原点,相守那走不完的路。
  既然没终点回到原点,我想我们都不……不在乎。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朱临路一直都是正确的,他知道她会踢到铁板会粉身碎骨,正如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歌,在他帮她包扎手指时,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们结婚吧。”
  
  他大笑,“除非你求我。”
  
  “我求你,临路,我们结婚吧。”她认真道。
  
  “现在知道我好了?”他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眼内全是戏谑笑意,“你这个蠢女,来,跪在这求我三天三夜。”
  
  她被他逗笑,“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绝对。”
  
  “临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为什么占南弦会那样对她?所有美好在一夜之间碎成泡影,混乱到连记忆都变得失真。
  
  朱临路大惊失色,“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错在哪里?”
  
  她摇头。
  
  他一脸含血的悲壮,“女人,你最大的错就是——居然没有爱上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我!”
  
  她笑得流出了眼泪,一串串如断线珍珠,透明无比地滴在血红的酒里,止也止不住。
  
  这夜她喝到酩酊大醉。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三章 决绝,自私(2)[/url]  当几乎所有报章杂志都以占南弦和薄一心在机场拥吻的照片为头条时,惟独一家大唱反调,辟了整整两版对温暖和朱临路作独家报道。
  
  报纸上每一张照片都非常清晰,依着暗红而开大朵大朵蔷薇花等待的她,脸上的哀伤幽愁真挚动人,尔后朱临路出现,她仰首狂喜的眉睫上挂着一滴晶莹泪珠,而她渗血的指尖,在紧紧环抱他时染红了他背后的衬衣。
  
  温柔合不拢嘴,“天啊,全世界都会以为你深爱他。”
  
  就连温暖自己看罢也忍不住想,一定得打电话告诉朱临路,她已经为他流泪了。
  
  文章写得很含蓄,记者以自己亲眼所见觉得深深感动,刻意为温暖平反,强调现代女子在婚前谁没有交过几位异性?比较和选择根本无可厚非,温暖的行为没什么可被指责的。
  
  最后一段十分辛辣刻薄,嘲讽说占南弦当初在温暖家过了一夜似乎也没有得到她的心,反而她往朱临路处等了几日几夜把他等到后通宵不走,含沙射影地隐指占南弦在某些能力上可能逊于朱临路。
  
  温柔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仿佛扰攘了百年之久,当新的热点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只温暖被野草割伤的手指反常地没有全好,那个微小伤口似无法自行愈合,始终不能复原。
  
  当温柔问她还回不回浅宇上班时,她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然而她才搬回家第二日,高访已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似是古代帝王的妃嫔,万岁爷一个不高兴她就被打入冷宫,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忽然想起此人,于是一道旨下,她又得诚惶诚恐地提头面圣。
  
  考虑过后,她还是随高访回了浅宇。
  
  上到六十六楼她看见自己的位置已经换了人,丁小岱不知去了哪里,张端妍坐在原来她的椅子里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办公桌上所有摆设都已撤换一新,一点她曾在这里工作过的痕迹都不留。
  
  她几乎微笑,还以为高访接她回来是因为占南弦认为游戏还没结束,所以不准她卸下戏服离场,而今看来竟连这一点点都是自作多情。
  
  走到总裁室前,她举手敲门。
  
  “进来。”
  
  当听到那抹熟悉了几十年却又因最近分离太久而变得有点陌生的浅淡嗓音,她握在门把上的手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在原地站了半响,直到情绪稳住,她才推门进去。
  
  占南弦依然是头也不抬,工作时永恒认真专注,修长手指在极薄的铂金笔记本上击键如飞。
  
  “找我有事?”她淡声问。
  
  “秘书部经理刘丹然怀孕请假长休,她推荐由你来接任,迟碧卡评估后认为可行,例循公事我得问问你的意思。”
  
  这段对话并不在预料当中,她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轻声道,“我打算回英国继续读书。”
  
  “申请到学位了?”他的嗓音十分稳和。
  
  “差不多。”
  
  他终于停下工作,十指交握,视线依然凝定在电脑屏幕上,半垂的浓密长睫遮去了眸色,线条分明的侧面惯常地勾起一抹唇弧,“上次一走就是七年,这一次呢?你又打算离开我多久?”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他的话声中怎么可能会带着淡淡的痛楚,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薄恨,她不作声,只觉无法适应他的变幻莫测,完全不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
  
  他侧过头来,她几乎在那双淡冷眸中看见近似虚无的思念,但下一刹他的说话马上让她清楚,一切和从前一样,不过全是她自以为是的错觉。
  
  “朱临路比我还行?”他问,浅勾的唇角似极端怀疑,“恩?”
  
  一颗心刹时酸到无以复加,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说过,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如何打击别人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
  
  “你呢?你又想怎么样?再跑一次?可是宝贝,英国还不够远,我随时可以半夜探访你的床,你如果真的想眼不见为净,我建议你还是另寻好点的地方。”
  
  她用手按着胸口,深深呼吸,不,她回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他吵架,“南弦,让我这么说,你想我怎么样?”
  
  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肯放过她呢?
  
  他冷星冽亮的眼瞳内仿佛闪过一抹怒恨和悲哀,忽地站起,手一挥桌上文件全数落地,薄唇中吐出的说话却异样轻柔,“我想你躺上去,然后告诉我谁比较行。”
  
  她无助地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激怒了他,几乎落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他似轻笑,却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苍凉,“即使一切重来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可以肯定,你的选择会和当初一模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转过身看向玻幕之外,嗓线极其轻凉,“你不爱我。”
  
  她看着他的背影,裂了裂嘴角,“当然,普天之下都知道我爱的人是临路。”任怎么强忍最后也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觉得事情异常可笑,同时心口痛到几乎枯竭,不久之前他才对她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还是他觉得可以随意伤害她而无所谓?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大言不惭地来和她谈爱与不爱?
  
  他一动也不动,良久,似疲惫不堪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教教我,你怎么做得到自始至终只想到你自己?”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笑,可是她不能,因为只要牵动一丝脸皮眼泪就会继续涌出来,这天大的误会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无名指上的细疤仍因心伤牵动而无法痊愈,而他此刻公然指责她自私。
  
  三年初恋,七年离别,回来后整一年看着他和别人出双入对而只能苦苦思念,花了两年时间努力才来到他的身边,他占据了她人生整整一半的岁月,却原来在他眼中,她爱的只是自己。
  
  还是就这样吧。已无话可说。
  
  她走上前,把手心已紧攥出血色红痕的印章轻轻放在桌面,然后转身。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听到了关门声,然后一切归于寂止。
  
  面向幕墙而站的他依然一动不动,阔大的办公室里静得吓人,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门扇合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喀嚓时被带了出去,使原本流动的空气被抽离了生机,寂定得就象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足足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他才回过身来,眸光定在桌面那枚两指宽的田黄色印章上,慢慢地变成无法置信,那是他对她的承诺,是当年他拿着刻刀,在玉石上亲手一横一竖刻下。
  
  温暖的弦,这四个字,代表着他给她最真挚的心。
  
  她竟然……还给了他?她——还给了他?!
  
  胸腔内堵得几乎无法呼吸,撑在桌面的双手因用力过甚而使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泛白成紫,终究,对她还是心太软,咬紧了薄唇,他脸上出现一种恨亟灭世的冰凌之色。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三章 决绝,自私(3)[/url]  有些事,或许已经结束,而另一些,却仍远远未到时候。
  
  这日益众的潘维安出现在浅宇六十六楼,高访和管惕早已上来,与占南弦一行四人在会议里落座。
  
  高访道,“潘总,客气话我不多说,让我们开门见山,关于上次被令弟和朱令鸿抢去的案子。”当初占南弦曾私下找潘维安谈过,应允可以有条件地把这桩案子重新拿回给他,“现在我们已经有办法了。”
  
  潘维安有些狐疑,“你们约我来就是想谈这个?”
  
  管惕把手中的资料一份份交给他,“这是我们当初给贵公司做的方案,这一份是贵公司和代中最后签定的合同,还有这份,是我们不久前买下美国ods公司的协议。”
  
  潘维安接过这三份文件,仔细察看。
  
  高访道,“因为在客户关系管理和数据挖掘这方面,我们公司的技术领先全球,所以当初我们给贵公司所做的方案里,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商业智能模块是我们自己的研发产品。”
  
  “但是你看代中的合同。”管惕接着道,“由于商业智能恰恰是他们公司最薄弱的环节,所以在整个方案中,他们把这个功能模块改为向美国知名的ods公司购买。”
  
  潘维安皱了皱眉,“而你们则把ods公司买了下来……”他恍然大悟,脸上尽显钦敬之色,“占总果然是占总。”
  
  占南弦微弯唇沿。
  
  浅宇当初的方案的而且确做得非常出色,如果它有纰漏,即使潘维宁和朱令鸿看不出来,他们手下的技术人员也会发现,所以潘维宁在洛岩道的别墅里拿到的是一份完美的方案书。
  
  仅仅只是,这个方案里关于商业智能的一部分,浅宇可以应用自己开发的产品,但以代中的条件却无法做到,由此他们必须得向软件提供商购买。
  
  而国际上在商业智能方面做得出色的公司屈指可数,除了浅宇首选就是ods,他在知道ods和朱令鸿磋商之初,就已经以极丰厚的条件和ods秘密谈妥了并购。
  
  在代中为了益众的案子而与各大商业智能软件商逐一询谈的时候,他暗中指示ods的总经理亲临本城,以极优惠的价格和完善的售后服务承诺,欲擒故纵地去和朱令鸿面谈。
  
  ods不仅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而且可以开出比最惠价还更有诱惑力的条件,所有明细都会白字黑纸列得一清二楚,朱令鸿自然满心欢喜,还以为是自己把价格杀到对方无还手之力,根本没想到背后另有乾坤。
  
  “目前的情况是,只要我们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把产品出售给代中,那么代中的方案就无法实施。”管惕道。
  
  潘维安点头,“不错,届时代中一定会来找我们益众协商,希望我们公司可以同意他们更换软件品牌和提供商,而只要我们坚决不允,就必然造成他们的违约。占总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是高之又高!”
  
  高访笑,“如此一来,这桩案子岂不是理直气壮地重新落回潘总手里?之前令弟费尽心机抢走它,到头来却搞得身陷囹圄无计可施,还得你出来救场,潘总可说是大获全胜了。”
  
  潘维安哈哈大笑,“高经理,客气话不用多说,我们都爽快点,浅宇的条件是什么?”
  
  “既然潘总问到,我也就直言,第一是我们继续之前的合作计划,双方一起把这个案子完成。”
  
  “这是当然,这桩生意舍浅宇其谁?”
  
  “第二,以我方在合同里拉高价格的方式,把代中赔给贵司的违约金做进去,全部转给浅宇,以此来弥补ods需要付给代中的赔偿。”
  
  “高经理,容我说几句,ods毕竟只是卖一个模块给代中,就算不卖,所赔违约金最多也就上百万,但代中和我们是几亿的生意,要是他们违约,少说也得赔给我们三四千万,浅宇把这笔钱全要了不太合理吧?”
  
  占南弦淡笑,“潘总,我们赔给代中的钱确实很少,如果单纯只是这么点钱,以潘总你和我的交情,我送给你都还不算个人情是不是?只不过潘总你可想到,为了你我们赔进去的可是整个ods公司的声誉,光这一点,已经值多少亿?”
  
  更别说浅宇买下ods所搭进去的投资。
  
  高访接着笑道,“坦白说益众这个案子我们接不接无所谓,其实正如占总所言,我们接了反而是害大于利,只不过因为上次事情出在我们公司,在商讲的是诚信二字,我一直想找机会给潘总一个交代,所以好不容易才说服占总同意了这个计划,如果潘总觉得我们条件苛刻,不接受也没关系。”
  
  潘维安沉吟了一下。
  
  生意场上谁真比谁善良?他不是不懂占南弦和高访这段威逼利诱的双簧,依他看来,即使没有代中和益众这件事,占南弦本身也早就想收购ods,只不过是碰巧两件事同期执行,所以他顺带着打击代中一把,反正不费吹灰之力。
  
  浅宇要把代中给益众的赔款全部吞掉,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可他们就是看准了,他潘维安只有这个唯一的机会可以重整旗鼓再夺江山,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不和浅宇联手他根本不可能翻身。
  
  把心一横,他道,“行,我答应,既然占总这么看得起潘某,不惜为潘某折损一家公司,我就当是报答占总这个人情。”
  
  占南弦微微一笑,“那我先谢谢潘总,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潘总先听听看能不能帮忙。”
  
  “请讲。”
  
  “如果我跟潘总说,把潘维宁赶出潘家,不知潘总意下如何?”
  
  这话听进潘维安耳中着实一惊,他微有戒备,“占总的意思是——”
  
  “请潘总及令尊,想办法和令弟断绝关系。”
  
  潘维安眼内的戒备之色缓和下来,“实不相瞒,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次不就是?”
  
  潘维安略为踌躇,“光凭这个案子的失败,可能还不够。”
  
  “放心,会有人帮你推波助澜。”
  
  “谁?”
  
  占南弦唇角微翘,“我的对手。”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三章 决绝,自私(3)[/url]  有些事,或许已经结束,而另一些,却仍远远未到时候。
  
  这日益众的潘维安出现在浅宇六十六楼,高访和管惕早已上来,与占南弦一行四人在会议里落座。
  
  高访道,“潘总,客气话我不多说,让我们开门见山,关于上次被令弟和朱令鸿抢去的案子。”当初占南弦曾私下找潘维安谈过,应允可以有条件地把这桩案子重新拿回给他,“现在我们已经有办法了。”
  
  潘维安有些狐疑,“你们约我来就是想谈这个?”
  
  管惕把手中的资料一份份交给他,“这是我们当初给贵公司做的方案,这一份是贵公司和代中最后签定的合同,还有这份,是我们不久前买下美国ods公司的协议。”
  
  潘维安接过这三份文件,仔细察看。
  
  高访道,“因为在客户关系管理和数据挖掘这方面,我们公司的技术领先全球,所以当初我们给贵公司所做的方案里,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商业智能模块是我们自己的研发产品。”
  
  “但是你看代中的合同。”管惕接着道,“由于商业智能恰恰是他们公司最薄弱的环节,所以在整个方案中,他们把这个功能模块改为向美国知名的ods公司购买。”
  
  潘维安皱了皱眉,“而你们则把ods公司买了下来……”他恍然大悟,脸上尽显钦敬之色,“占总果然是占总。”
  
  占南弦微弯唇沿。
  
  浅宇当初的方案的而且确做得非常出色,如果它有纰漏,即使潘维宁和朱令鸿看不出来,他们手下的技术人员也会发现,所以潘维宁在洛岩道的别墅里拿到的是一份完美的方案书。
  
  仅仅只是,这个方案里关于商业智能的一部分,浅宇可以应用自己开发的产品,但以代中的条件却无法做到,由此他们必须得向软件提供商购买。
  
  而国际上在商业智能方面做得出色的公司屈指可数,除了浅宇首选就是ods,他在知道ods和朱令鸿磋商之初,就已经以极丰厚的条件和ods秘密谈妥了并购。
  
  在代中为了益众的案子而与各大商业智能软件商逐一询谈的时候,他暗中指示ods的总经理亲临本城,以极优惠的价格和完善的售后服务承诺,欲擒故纵地去和朱令鸿面谈。
  
  ods不仅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而且可以开出比最惠价还更有诱惑力的条件,所有明细都会白字黑纸列得一清二楚,朱令鸿自然满心欢喜,还以为是自己把价格杀到对方无还手之力,根本没想到背后另有乾坤。
  
  “目前的情况是,只要我们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把产品出售给代中,那么代中的方案就无法实施。”管惕道。
  
  潘维安点头,“不错,届时代中一定会来找我们益众协商,希望我们公司可以同意他们更换软件品牌和提供商,而只要我们坚决不允,就必然造成他们的违约。占总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是高之又高!”
  
  高访笑,“如此一来,这桩案子岂不是理直气壮地重新落回潘总手里?之前令弟费尽心机抢走它,到头来却搞得身陷囹圄无计可施,还得你出来救场,潘总可说是大获全胜了。”
  
  潘维安哈哈大笑,“高经理,客气话不用多说,我们都爽快点,浅宇的条件是什么?”
  
  “既然潘总问到,我也就直言,第一是我们继续之前的合作计划,双方一起把这个案子完成。”
  
  “这是当然,这桩生意舍浅宇其谁?”
  
  “第二,以我方在合同里拉高价格的方式,把代中赔给贵司的违约金做进去,全部转给浅宇,以此来弥补ods需要付给代中的赔偿。”
  
  “高经理,容我说几句,ods毕竟只是卖一个模块给代中,就算不卖,所赔违约金最多也就上百万,但代中和我们是几亿的生意,要是他们违约,少说也得赔给我们三四千万,浅宇把这笔钱全要了不太合理吧?”
  
  占南弦淡笑,“潘总,我们赔给代中的钱确实很少,如果单纯只是这么点钱,以潘总你和我的交情,我送给你都还不算个人情是不是?只不过潘总你可想到,为了你我们赔进去的可是整个ods公司的声誉,光这一点,已经值多少亿?”
  
  更别说浅宇买下ods所搭进去的投资。
  
  高访接着笑道,“坦白说益众这个案子我们接不接无所谓,其实正如占总所言,我们接了反而是害大于利,只不过因为上次事情出在我们公司,在商讲的是诚信二字,我一直想找机会给潘总一个交代,所以好不容易才说服占总同意了这个计划,如果潘总觉得我们条件苛刻,不接受也没关系。”
  
  潘维安沉吟了一下。
  
  生意场上谁真比谁善良?他不是不懂占南弦和高访这段威逼利诱的双簧,依他看来,即使没有代中和益众这件事,占南弦本身也早就想收购ods,只不过是碰巧两件事同期执行,所以他顺带着打击代中一把,反正不费吹灰之力。
  
  浅宇要把代中给益众的赔款全部吞掉,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可他们就是看准了,他潘维安只有这个唯一的机会可以重整旗鼓再夺江山,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不和浅宇联手他根本不可能翻身。
  
  把心一横,他道,“行,我答应,既然占总这么看得起潘某,不惜为潘某折损一家公司,我就当是报答占总这个人情。”
  
  占南弦微微一笑,“那我先谢谢潘总,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潘总先听听看能不能帮忙。”
  
  “请讲。”
  
  “如果我跟潘总说,把潘维宁赶出潘家,不知潘总意下如何?”
  
  这话听进潘维安耳中着实一惊,他微有戒备,“占总的意思是——”
  
  “请潘总及令尊,想办法和令弟断绝关系。”
  
  潘维安眼内的戒备之色缓和下来,“实不相瞒,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次不就是?”
  
  潘维安略为踌躇,“光凭这个案子的失败,可能还不够。”
  
  “放心,会有人帮你推波助澜。”
  
  “谁?”
  
  占南弦唇角微翘,“我的对手。”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三章 决绝,自私(4)[/url]  从浅宇回来后温暖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不经意从某个角落翻出一盒五千块的拼图,她盘腿坐在地上,废寝忘食地拼了起来,任窗外日出日落她浑忘时光,几天后终于拼到只剩下中央部分,即使腰酸背痛也仍专心致志地一格格接壤。
  
  就在她以为快要拼好时,才发现独独不见了最重要的一块,翻箱倒柜找遍整个房子依然毫无踪影,布满裂痕的拼图上留下一个小小黑洞,如同无法填补的创伤。
  
  仿佛没过多久,又仿佛已不知是何年何月,朱临路一通电话过来把她约去私人会所,自从辞去代中总经理一职后他一直在本市、澳门及拉斯维加斯三地之间飞来飞去,她比从前更难找到他,每回都只能等他出现。
  
  见到她时朱临路大吃一惊,“暖暖你生病了?!”
  
  她摸摸自己已瘦削下去的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形容憔悴,对他笑了笑,“是啊,相思病,想你想的神魂俱毁。”
  
  他又好气又好笑,“还懂得开玩笑,看样子还不算太糟糕。”
  
  “临路。”她忍不住问出心里已经憋了很久的问题,“你对南弦的计划就是一步步利用他来搞垮代中?”
  
  “我是利用他没错,不过重点是他也得愿意被我利用,你以为他不知道我的意图?吃下代中对浅宇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才乐得沿着我放的长线上钩。”
  
  她微微懊恼,“你和他两人倒是心知肚明,却独独瞒着我,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她一而再地枉作小人。
  
  朱临路笑,“要是先告诉了你,我又怎么知道你对我如何?”
  
  她几乎想拿筷子摔他,“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非常满意,哈哈哈。”朱临路笑容满面地躲过她搓成团砸来的餐巾,“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只爱我,是不是?”精瞳笑得半眯起来,不经意间掠向不远处她背对着的门口。
  
  温暖恼得霍然起立。
  
  朱临路慌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女友大人,我错了!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嘛……”他可怜兮兮地拉长尾调。
  
  她忍不住被他惹出笑意,白他一眼,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他附和着笑眯起了狭长双眼,她背对着看不见门口的刚才,有两道身影正从那里经过,在他刻意挑衅地说出某句原本只属于她与某人的誓言时,毫无意外地收到了某人瞥来的两道淡冷眸光。
  
  似乎每次他约温暖,这某人都会出现,他不相信会那么巧,他尤其不相信的是,这一次竟然还巧到就连某人也俊容清减,那一眼瞥去是前所未见意兴阑珊薄为消沉的样子。
  
  眼风掠向对座的温暖,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她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问道,“现在你也离开代中了,和——南弦之间是不是没事了?”
  
  他毫不犹豫地撇嘴,“没事?我告诉你,我和他之间还早着呢!”
  
  她怔住,“为什么?”
  
  一只大掌横过桌面拍落在她头顶,“你还敢问我为什么?!问问你自己啊!是谁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如果不是念在你痴心悔改在家我楼下等了三天三夜,你看我还管不管你!”一想起某天晚上某人那种傲慢得意的笑容他就火冒三丈!没事?想得美!
  
  温暖尴尬地垂首,不敢再多说什么。
  
  讲到底多少还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不知内情的她一次次在占南弦面前维护朱临路,他们两个之间原本也只是王不见王而已,还不至搞成今天这样水火不容的局面。
  
  另一方面她也委屈,朱临路不满意她在占南弦身边工作,所以许多时候用些顺水推舟的手段,还故意将她瞒在鼓里,偏偏占南弦更是从来不会向她解释什么,只冷眼看着她扮演正义使者。
  
  结果那两个执子的人都心知肚明,惟独她象个瞎卒一样,在他们谋略交锋的棋局里乱冲乱撞。终于,忍隐多时的占南弦也火了,一出手就把朱临路扔到被女友背叛的风尖浪口去丢人现眼。
  
  长廊尽头某间幽雅的包厢里,薄一心半卧在韩式和榻上,眸色清浅地看着对面的占南弦,从进来他就没说过话,只是沉默地一小杯一小杯缓慢喝着清酒,脸容似迷离飘忽,又似凝神思远。
  
  良久,他说,“一心。”
  
  “恩?”
  
  “帮我一个忙。”
  
  “你说。”
  
  他拿起随意放在榻上的外套,从中取出钱包,递向对面。
  
  薄一心接过,打开,钱包里夹着一张小照,她抽出来仔细看。
  
  那是一张很有历史意义的合影,年少的他与温暖穿着同款的白恤衫白短裤和白球鞋,一起盘腿坐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温暖倒在他怀内,他双手紧抱她的腰且脸贴着她的脸,两人都笑眯了眼,纯真稚气的容颜异常快乐。
  
  薄一心抚了抚腹部,把照片放下,微笑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起身出去,走到长廊尽头,推门而入的刹那她一怔。
  
  正在洗手的温暖见到她也是微愕,迅即反应过来,朝她笑了笑。
  
  薄一心定定看着她。
  
  温暖走向门口,与她擦肩而过的那瞬,薄一心忽然道,“等一等。”
  
  她停下了脚步,侧首看去。
  
  一双近似寒凉的绝色晶瞳瞥来,“你真的不恨我?”
  
  “恨你什么?”
  
  “我和维宁陷害你。”
  
  温暖摇了摇头,“不恨。”
  
  “为什么?从前你可没这么大度,现在怎么变了?要在南弦面前扮天使了?还是离开那么些年你脑子烧坏了,真以为自己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温暖面容平静,“一心,有句话我想和你说很久了。谢谢你,真的谢谢,谢谢你陪他走过最痛苦的岁月。”
  
  薄一心微窒,然后冷讥,“真好笑,你所谓的谢就是回来和我抢他?”
  
  “我不否认我有过那种想法,我的确想过重新和他在一起,然而我发现我错了。”
  
  薄一心睨眼看她,“你也会错?”
  
  “重新接触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一切早已经事过境迁,面对我时他根本无法忘记以前的伤痛,始终带着意气,报复,和不安,这么多年来是你让他平静着,而我,却只会令到他情绪动荡。”
  
  薄一心冷嘲热讽的神色微微放缓。
  
  “如果你象他和我一样经历过就会知道,一个人的理念世界在崩溃之后重建,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黑暗艰难的过程,好不容易他凭着自己的顽强已经从以前里走了出来,在很矛盾的时候我问自己,我真的有能力抹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而他要重新接受我,就必须得推翻我从前给他留下的伤痛,我又真的希望他再一次经历那种心理的颠覆和重建过程吗?”
  
  寂静的空气中荡着一抹苍茫余音。
  
  “我知道他对我也有着余情,然而今时今日他早不是当初未入世的少年,现在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做可以让他自己过得更好,感情这个东西,对今日的你我他而言,也许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又何必非要以自己的存在,去逼着他面对那些痛苦的过往。”
  
  她望向薄一心。
  
  “因为有着那么复杂的往事,他和我之间永远会有些东西成为疼痛的焦点,我在他身边这么久,唯一的收获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也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心在哪,我能够亲身感受到仅仅只是,我所带给他的更多的是矛盾和摩擦,只有很少的快乐。”
  
  一丝伤感而无奈的笑痕浮在她的嘴角。
  
  “我不是想和你抢他,我只是希望他幸福,我之所以会想回到他身边,是因为我原以为自己可以让他的将来变得幸福,如果他的幸福在于我,无论你怎么样哪怕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放手,然而,如果他的幸福在你,则哪怕你要求我此生再也别回来这个地方,我也可以为你们做到。”
  
  薄一心的神色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几百次,中间想说什么,却始终哑口,一直等到温暖把话全部说完之后,她静望温暖良久,最后眉间眼际流露出的依然还是讽意。
  
  “温暖,我现在相信你的确是不再懂他,因为,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堂皇冠冕的理由,说到底你是怕再次伤害到他,还是怕伤到你自己?你确定他怕再次受到伤害吗?你凭什么用你一己的想法去冠在他的头上?你清楚他真正的心意吗?你是不是以为你所谓的放弃和牺牲很伟大?在我看来简直可笑至极!你何必那么虚伪地找借口为自己的自私作粉饰呢,说穿了你不就是懦弱得根本不敢再为他的未来负责吗?!”
  
  淡淡地看过她最后一眼,薄一心开门而去。
  
  温暖在原地站了许久,神色有些发呆,好半响后才走近洗手台,捧起水往脸上一泼再泼,这就是为什么那天占南弦和她吵架?他认为她的退却是自私、懦弱,没有勇气……为他的未来负责?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1)[/url]  当高访公开向财经界宣布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把ods收为浅宇所有,并以合约条件过于苛刻不能接受为由着律师给代中发函拒绝履行之前ods与其签定的销售协议时,整个业界为之震惊,代中内部更是炸开了锅。
  
  正如占南弦所料,事发后朱令鸿不得不第一时间联络潘维宁,希望他去说服益众董事会同意代中以同类的其他软件来替代ods,然而在潘维安的刻意阻挠下,朱令鸿唯一能够救命的一招也以落空告终。
  
  代中还没有时间去和浅宇打官司,就已经不得不面对摆在眼前十万火急的事实,他们必须得在一个月内向益众支付巨额违约金。
  
  就在财经界爆出大新闻后不久,娱乐版忽然也喧声夺人。
  
  温暖是看到温柔带来的报纸后才知道,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绕了一圈后,好不容易才得以风平浪静的她,又一次突如其来地回到观众的焦点里成为热门话题。
  
  事件的女主角还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同样还是她和薄一心。
  
  不同的是这次她们两人之间并无牵连,只不过是某报登了一张十年前她和占南弦的合影,同天里另一家却刊出了薄一心和潘维宁的吻照,由是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未几前占南弦才送了一顶闻名全城的绿帽给朱临路,谁想到还没过多久,他自己头上也被人戴了大大的一顶,如此振奋人心的戏剧化发展,想不让八卦爱好者们津津有味地唾沫横飞真的很难。
  
  而本城旷世爱情故事之薄一心与占南弦是彼此初恋情人的经典传说,终于被温暖和占南弦的合照轰然推翻。
  
  娱记们又再发挥无比丰富的想象力和专业挖掘精神,先是占南弦为什么忽然与她爆出绯闻得到了原来旧情复炽的正解,然后薄一心在与占南弦恋爱期间,曾遭遇潘维宁疯狂追求的史前旧事也被翻了出来。
  
  原本已等同于“狐狸精”代名词的“温暖”,忽然便得到了全城谅解,怜悯,吹捧,赞美,代为不愤等种种言论如雨后春笋,看得温柔目不暇接,哈哈大笑。
  
  “外面都在传,说是占南弦和薄一心外出吃饭时遗失了钱包,有人拣到后把他钱包里的这张合影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报社,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长情,到现在还把你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温暖看看报纸,再看看自己,感慨道,“姐,我们是不是都变了很多?”
  
  “坦白说你和他都变得很厉害,以前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光彩照人,走到哪里人家不说你们是小小的一对珠联璧合?可是现在呢,一个变得象天上的恒星遥不可及,一个变得象大门不出的深闺闺秀。”
  
  温暖轻轻摇头,时光易逝,世事易变,容颜易改,情缘易折,这通通原是世途不可或改。
  
  手中报纸翻过来,看到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两人的衣着式样都很新,照片里的背景,豪华瑰丽大朵浮雕式牡丹花的天鹅绒墙面,意示着某些高级场所,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那瞬间她脑海中极其飞快地掠过一些什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又抓不住。
  
  在温柔走后不久,温暖完全没有料到,薄一心竟会找上门来。
  
  门铃响时她还以为是温柔落下了东西所以回来取,谁知道打开门一看,竟是身穿便服也显绝色娇妍的薄一心站在外面。
  
  她呆了呆,缓缓拉开门扇,把人请了进来。
  
  薄一心浏览着房子中的装饰和摆设,慢慢踱到厅里坐下,因为温柔来过,几案摆着成套的茶具,温暖换过新的茶叶,盘坐在地做足一道一道艺序沏茶,时间过去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三盏水,她给薄一心斟上茶。
  
  薄一心端起,小口品尝,赞道,“清气持久,香馥若兰,是明前龙井?”
  
  “恩,温柔带来的,据说是七星柴灶炒制。”
  
  薄一心垂下眼睫,“那天有些话我没说完。”洗手间毕竟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今天没预约就过来,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没关系的。”
  
  “温暖,首先,我不会为当年向你道歉。”
  
  温暖笑了笑,“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不管你怎么看。”薄一心淡声道,“我从没否认过,当初的确是背叛了你。”她可以去和任何男生交好,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同桌的男友。
  
  温暖起身,“要不要吃几件小点心?”
  
  关于多年以前,其实记忆自有主张,早已经渐残渐缺抹轻抹忘,如果没有人提起,也许再过几年她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相对于她人生的其他经历,年少那段短暂的友谊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薄一心看着她走入走出,长久不再说话。
  
  慢慢喝着茶,再开口时睫下浮起轻愁淡怨。
  
  “以前看报纸提到你和朱临路,形容你高贵典雅,温和含蓄,我觉得很好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后来我问南弦,温暖真的是那样吗?他说,你很自闭。”
  
  温暖静默。
  
  “你知道南弦为什么会和我走到一起吗?”
  
  温暖好一会才笑了笑,说:
  
  “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不管爱过我的人还是我爱过的人,余生都幸福快乐。”所以,不管他当初为了什么,只要现在的他宁静开心,她始终会祝福。
  
  “你非得那么置身事外吗?”薄一心讥诮地牵起嘴角,“让我告诉你吧,他当初会接受我是因为我正好和你相反,那时你铁了心要把他推离身边,而我却喜欢他喜欢得发狂,一门心思只想占为己有。”
  
  温暖垂首,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已经很多年……那时在班上你以为你最好的朋友是我,却不知道背地里最妒忌你的人也是我,我妒忌你从一出生就被有钱父亲捧在手心,也妒忌你那么小就交了南弦这样的男友,但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地方吗?”
  
  温暖轻轻叹口气,“你好象说过。”说她不懂得珍惜。
  
  薄一心的眼眸里升起深深的隔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特别眷顾你,你上课看漫画下课打球周末谈恋爱从不复习背书,可是分数却永远比努力付出的人考得还高。”
  
  不仅课业上如此,就连琴棋诗画和各种运动也无所不会样样精通,在男生中更是一呼百应,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会逆她的意,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人对她有太深的成见。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从来都不珍惜你的天分,别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达不到的目标取不到的成绩,对你而言却轻轻松松就唾手可得,每一项都好象天经地义到你可以满不在乎。”
  
  薄一心轻啜手中的茶。
  
  “你可以因为一时冲动而跑去夜以继日地学钢琴,却在拿了比赛的第一名后觉得没有挑战性了而从此再也不弹,然后你改学网球,却又在打败校园无敌手后没了兴趣,每一项都是如此,到达一个高度后你就会放弃。”
  
  她以前一直相信,不管随便挑哪一样只要温暖好好地认真坚持,以后都会有所成就,但毫无机心的温暖偏不,全都无所谓地当成日常的消遣游戏,根本不求上进,日复日地践踏着她自己所拥有的别人梦寐以求的天分。
  
  这在当年,看在薄一心眼里真是无比厌恨。
  
  “不过我也得承认,那些女生包括我在内都很矛盾,在妒忌你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喜欢着你,你天性热情,真诚,单纯,快乐得没心没肺,你身上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象阳光一样总是感染着我们,所以即使你刁蛮任性到永远只能你打别人、别人不可以打你,那些女生们也还是对你趋之若骛,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就说杜心同,是,是我唆使她去害你,可是当她真的那么做时,我忽然就对她变得很厌恶,所以我失信于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可以害你,可是当别人那么做,我却会不喜欢。”
  
  她停了下来,神色自嘲。
  
  “你知道吗?曾多少年来你一直是我心里无法达到的颠峰,为了超越你我从来没有停下过努力,我今日的成就不是凭脸孔或南弦的财势换来,而是这十年里每分每秒都不曾放松过的刻苦付出,我没有你的天赋,那我就比你更努力更拼搏,上天总不会连这样都不许吧?”
  
  温暖轻轻咬唇,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给身边的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
  
  “这十年里——你快乐吗?”她问。
  
  薄一心嗤笑出声,“快乐只对你这样的人才显得重要吧。”
  
  温暖合上眼轻吁口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与温柔自幼失母,少年丧父,她们就没有伤心事吗?只怕未必。
  
  只不过是,有什么必要以一颗残缺的心示人呢?
  
  非要时刻提醒自己无依无靠,可能死了也没人收尸的景况是多么凄惨,在顾影自怜之后再自我暗示要顽强坚强,以从“活得不能比别人差只能比别人好”的成绩中获得心灵慰藉和自我满足——非得那样人生才算有意义么?
  
  可是如同天性的懒散,不管变故再大,她早习惯了随遇而安。
  
  这世上,能够登顶金字塔的人只有万分之一,其余万分之九千九百十九不管再如何出众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有着平常人都会有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她也不过是这平凡众生中的无名小蚁而已。
  
  沉默良久,薄一心继续缓声道:
  
  “曾经一度,在你终于出现回来读书时,我以为自己超越了你,不管走到哪里我薄一心的名字人尽皆知,而从前辉煌得有如天人的你,最后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可是,从你进了南弦的公司后我才明白,这些年来他对你只字不提根本不是表示他已经忘了你,恰恰相反,正因为感情埋藏得太深,所以他才会对你的消息和行踪完全不闻不问。”
  
  薄一心攥着手中茶杯,眼底浮现无限悲伤。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即使我如此努力,到头来就算能俘尽全天下男人的心,却独独得不到他的,而你,那么轻而易举十年来什么都不用做,却始终盘踞在他心头,却偏偏直到如今——你仍然还是不懂得珍惜。”
  
  温暖仰起头呆看着她,似乎不太能够反应过来她在说着什么。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这个凉薄的女人,论感情你不会比我爱他更深,论付出你不会比我为他做的更多,论了解你不会比我更明白他的种种举措,可是我却永远只能是红颜知己,他内心有一个角落永远只储存着对你最深的情绪,他恨你当初坚持要分手,恨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恨你那七年里没有回过一次头,恨你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往事去争取,恨你就这样避之不及地要把他拱手让给我。”
  
  温暖跳起来,“别说了!”心头有种微弱的涩痛压得她无法呼吸。
  
  薄一心把茶慢慢饮尽,放下杯子起身。
  
  “当年如果不是南弦,我早被欠下大笔赌债的父亲逼去做舞女了,是南弦供我读完高中,也是他在我出道之初花了大笔的钱和力气,才使我不至于受圈子里那些男人的骚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薄一心的今日,温暖,我坦白告诉你,占太太这个称呼曾经是我最深的梦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只是,我做不到象你一样自私,永远只顾自己单方面快不快乐。”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
  
  “你大概不知道,南弦最恨的其实是——他仍然爱你。你好自为之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1)[/url]  当高访公开向财经界宣布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把ods收为浅宇所有,并以合约条件过于苛刻不能接受为由着律师给代中发函拒绝履行之前ods与其签定的销售协议时,整个业界为之震惊,代中内部更是炸开了锅。
  
  正如占南弦所料,事发后朱令鸿不得不第一时间联络潘维宁,希望他去说服益众董事会同意代中以同类的其他软件来替代ods,然而在潘维安的刻意阻挠下,朱令鸿唯一能够救命的一招也以落空告终。
  
  代中还没有时间去和浅宇打官司,就已经不得不面对摆在眼前十万火急的事实,他们必须得在一个月内向益众支付巨额违约金。
  
  就在财经界爆出大新闻后不久,娱乐版忽然也喧声夺人。
  
  温暖是看到温柔带来的报纸后才知道,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绕了一圈后,好不容易才得以风平浪静的她,又一次突如其来地回到观众的焦点里成为热门话题。
  
  事件的女主角还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同样还是她和薄一心。
  
  不同的是这次她们两人之间并无牵连,只不过是某报登了一张十年前她和占南弦的合影,同天里另一家却刊出了薄一心和潘维宁的吻照,由是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未几前占南弦才送了一顶闻名全城的绿帽给朱临路,谁想到还没过多久,他自己头上也被人戴了大大的一顶,如此振奋人心的戏剧化发展,想不让八卦爱好者们津津有味地唾沫横飞真的很难。
  
  而本城旷世爱情故事之薄一心与占南弦是彼此初恋情人的经典传说,终于被温暖和占南弦的合照轰然推翻。
  
  娱记们又再发挥无比丰富的想象力和专业挖掘精神,先是占南弦为什么忽然与她爆出绯闻得到了原来旧情复炽的正解,然后薄一心在与占南弦恋爱期间,曾遭遇潘维宁疯狂追求的史前旧事也被翻了出来。
  
  原本已等同于“狐狸精”代名词的“温暖”,忽然便得到了全城谅解,怜悯,吹捧,赞美,代为不愤等种种言论如雨后春笋,看得温柔目不暇接,哈哈大笑。
  
  “外面都在传,说是占南弦和薄一心外出吃饭时遗失了钱包,有人拣到后把他钱包里的这张合影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报社,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长情,到现在还把你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温暖看看报纸,再看看自己,感慨道,“姐,我们是不是都变了很多?”
  
  “坦白说你和他都变得很厉害,以前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光彩照人,走到哪里人家不说你们是小小的一对珠联璧合?可是现在呢,一个变得象天上的恒星遥不可及,一个变得象大门不出的深闺闺秀。”
  
  温暖轻轻摇头,时光易逝,世事易变,容颜易改,情缘易折,这通通原是世途不可或改。
  
  手中报纸翻过来,看到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两人的衣着式样都很新,照片里的背景,豪华瑰丽大朵浮雕式牡丹花的天鹅绒墙面,意示着某些高级场所,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那瞬间她脑海中极其飞快地掠过一些什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又抓不住。
  
  在温柔走后不久,温暖完全没有料到,薄一心竟会找上门来。
  
  门铃响时她还以为是温柔落下了东西所以回来取,谁知道打开门一看,竟是身穿便服也显绝色娇妍的薄一心站在外面。
  
  她呆了呆,缓缓拉开门扇,把人请了进来。
  
  薄一心浏览着房子中的装饰和摆设,慢慢踱到厅里坐下,因为温柔来过,几案摆着成套的茶具,温暖换过新的茶叶,盘坐在地做足一道一道艺序沏茶,时间过去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三盏水,她给薄一心斟上茶。
  
  薄一心端起,小口品尝,赞道,“清气持久,香馥若兰,是明前龙井?”
  
  “恩,温柔带来的,据说是七星柴灶炒制。”
  
  薄一心垂下眼睫,“那天有些话我没说完。”洗手间毕竟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今天没预约就过来,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没关系的。”
  
  “温暖,首先,我不会为当年向你道歉。”
  
  温暖笑了笑,“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不管你怎么看。”薄一心淡声道,“我从没否认过,当初的确是背叛了你。”她可以去和任何男生交好,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同桌的男友。
  
  温暖起身,“要不要吃几件小点心?”
  
  关于多年以前,其实记忆自有主张,早已经渐残渐缺抹轻抹忘,如果没有人提起,也许再过几年她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相对于她人生的其他经历,年少那段短暂的友谊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薄一心看着她走入走出,长久不再说话。
  
  慢慢喝着茶,再开口时睫下浮起轻愁淡怨。
  
  “以前看报纸提到你和朱临路,形容你高贵典雅,温和含蓄,我觉得很好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后来我问南弦,温暖真的是那样吗?他说,你很自闭。”
  
  温暖静默。
  
  “你知道南弦为什么会和我走到一起吗?”
  
  温暖好一会才笑了笑,说:
  
  “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不管爱过我的人还是我爱过的人,余生都幸福快乐。”所以,不管他当初为了什么,只要现在的他宁静开心,她始终会祝福。
  
  “你非得那么置身事外吗?”薄一心讥诮地牵起嘴角,“让我告诉你吧,他当初会接受我是因为我正好和你相反,那时你铁了心要把他推离身边,而我却喜欢他喜欢得发狂,一门心思只想占为己有。”
  
  温暖垂首,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已经很多年……那时在班上你以为你最好的朋友是我,却不知道背地里最妒忌你的人也是我,我妒忌你从一出生就被有钱父亲捧在手心,也妒忌你那么小就交了南弦这样的男友,但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地方吗?”
  
  温暖轻轻叹口气,“你好象说过。”说她不懂得珍惜。
  
  薄一心的眼眸里升起深深的隔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特别眷顾你,你上课看漫画下课打球周末谈恋爱从不复习背书,可是分数却永远比努力付出的人考得还高。”
  
  不仅课业上如此,就连琴棋诗画和各种运动也无所不会样样精通,在男生中更是一呼百应,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会逆她的意,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人对她有太深的成见。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从来都不珍惜你的天分,别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达不到的目标取不到的成绩,对你而言却轻轻松松就唾手可得,每一项都好象天经地义到你可以满不在乎。”
  
  薄一心轻啜手中的茶。
  
  “你可以因为一时冲动而跑去夜以继日地学钢琴,却在拿了比赛的第一名后觉得没有挑战性了而从此再也不弹,然后你改学网球,却又在打败校园无敌手后没了兴趣,每一项都是如此,到达一个高度后你就会放弃。”
  
  她以前一直相信,不管随便挑哪一样只要温暖好好地认真坚持,以后都会有所成就,但毫无机心的温暖偏不,全都无所谓地当成日常的消遣游戏,根本不求上进,日复日地践踏着她自己所拥有的别人梦寐以求的天分。
  
  这在当年,看在薄一心眼里真是无比厌恨。
  
  “不过我也得承认,那些女生包括我在内都很矛盾,在妒忌你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喜欢着你,你天性热情,真诚,单纯,快乐得没心没肺,你身上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象阳光一样总是感染着我们,所以即使你刁蛮任性到永远只能你打别人、别人不可以打你,那些女生们也还是对你趋之若骛,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就说杜心同,是,是我唆使她去害你,可是当她真的那么做时,我忽然就对她变得很厌恶,所以我失信于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可以害你,可是当别人那么做,我却会不喜欢。”
  
  她停了下来,神色自嘲。
  
  “你知道吗?曾多少年来你一直是我心里无法达到的颠峰,为了超越你我从来没有停下过努力,我今日的成就不是凭脸孔或南弦的财势换来,而是这十年里每分每秒都不曾放松过的刻苦付出,我没有你的天赋,那我就比你更努力更拼搏,上天总不会连这样都不许吧?”
  
  温暖轻轻咬唇,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给身边的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
  
  “这十年里——你快乐吗?”她问。
  
  薄一心嗤笑出声,“快乐只对你这样的人才显得重要吧。”
  
  温暖合上眼轻吁口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与温柔自幼失母,少年丧父,她们就没有伤心事吗?只怕未必。
  
  只不过是,有什么必要以一颗残缺的心示人呢?
  
  非要时刻提醒自己无依无靠,可能死了也没人收尸的景况是多么凄惨,在顾影自怜之后再自我暗示要顽强坚强,以从“活得不能比别人差只能比别人好”的成绩中获得心灵慰藉和自我满足——非得那样人生才算有意义么?
  
  可是如同天性的懒散,不管变故再大,她早习惯了随遇而安。
  
  这世上,能够登顶金字塔的人只有万分之一,其余万分之九千九百十九不管再如何出众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有着平常人都会有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她也不过是这平凡众生中的无名小蚁而已。
  
  沉默良久,薄一心继续缓声道:
  
  “曾经一度,在你终于出现回来读书时,我以为自己超越了你,不管走到哪里我薄一心的名字人尽皆知,而从前辉煌得有如天人的你,最后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可是,从你进了南弦的公司后我才明白,这些年来他对你只字不提根本不是表示他已经忘了你,恰恰相反,正因为感情埋藏得太深,所以他才会对你的消息和行踪完全不闻不问。”
  
  薄一心攥着手中茶杯,眼底浮现无限悲伤。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即使我如此努力,到头来就算能俘尽全天下男人的心,却独独得不到他的,而你,那么轻而易举十年来什么都不用做,却始终盘踞在他心头,却偏偏直到如今——你仍然还是不懂得珍惜。”
  
  温暖仰起头呆看着她,似乎不太能够反应过来她在说着什么。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这个凉薄的女人,论感情你不会比我爱他更深,论付出你不会比我为他做的更多,论了解你不会比我更明白他的种种举措,可是我却永远只能是红颜知己,他内心有一个角落永远只储存着对你最深的情绪,他恨你当初坚持要分手,恨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恨你那七年里没有回过一次头,恨你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往事去争取,恨你就这样避之不及地要把他拱手让给我。”
  
  温暖跳起来,“别说了!”心头有种微弱的涩痛压得她无法呼吸。
  
  薄一心把茶慢慢饮尽,放下杯子起身。
  
  “当年如果不是南弦,我早被欠下大笔赌债的父亲逼去做舞女了,是南弦供我读完高中,也是他在我出道之初花了大笔的钱和力气,才使我不至于受圈子里那些男人的骚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薄一心的今日,温暖,我坦白告诉你,占太太这个称呼曾经是我最深的梦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只是,我做不到象你一样自私,永远只顾自己单方面快不快乐。”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
  
  “你大概不知道,南弦最恨的其实是——他仍然爱你。你好自为之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2)[/url]  天空很阴,异样的暗淡灰蒙,在整一个下午,欲来的雨似在踌躇很久之后始终还是不愿落下,似这种阴郁低沉的时候永远少不了音乐,温暖在听s.e.n.s.的aphrodite。
  
  阿普罗狄,又译作阿芙洛狄忒,罗马神话中宙斯与狄俄涅的女儿,掌管人类的爱情和婚姻,亦即以美丽著称的女神维纳斯。
  
  温暖不知道这是连日来所听的第几张碟,因为它,她想起了古老的理想王国,已经消失的阿特兰提斯,米兰昆德拉曾经如是说:
  
  “很久以前,美就已经消失,它滑落到喧嚣的噪音之下——语词的噪音,就像传说中沉入大西洋底的阿特兰提斯岛。惟一还留存下来就是语词,年复一年,它们的意义越来越失去了明晰与简洁。”
  
  从当年离开后,她就开始厌倦言语,曾经有半年里她只字不说,这许多年来她唯一只喜欢音乐,一个人安静的世界里,只有音乐才是她永恒最好的伴侣。
  
  落地长窗外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扑打在树叶和楼墙上,如丝如线,绵绵不绝地低低淅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那样抑郁,也许因为雨,也许因为这首带点忧伤的低回曲子。
  
  阿普罗狄,那个美丽的维纳斯,许尽人世苍生的爱恨仇情,却在神的天界里最终也许不了一个圆满给自己。
  
  百无聊赖,她手中的遥控器把可以连播八碟的cd机翻过另外一张,这次是气质神秘的北欧女郎在唱,should it matter。
  
  这没有什么,
  我将做和已做的,
  和我的心一样深,
  你始终是恒久不变的唯一。
  我听到你如是说,
  可我想你根本不知,
  我希望我能够是你最忠诚的。

  
  should it matter,此时此刻仿似唱出她后悔了半世的心,有那么一瞬她想拿起电话拨给占南弦……然而最终还是心怯,放下一整天都抓在手里的手机,对着空气无能为力地合上了眼睛。
  
  薄一心有一点说得没错,的确,她懦弱。
  
  她的爱情和勇气在碾转多年间早已消磨成灰,只剩下一点犹未肯彻底死心的余烬,即使把它扇旺,也未必能感动占南弦已冷硬如铁的石心,但如若失败,则一定会反噬她这一生。
  
  所以,她非常懦弱,一直以来不敢踏出真正关键的那一步。
  
  只是薄一心已清楚地让她知道,占南弦恨她的退避,他强硬的自尊心不会容许自己对她再有任何表示,若她选择再度离开或继续沉默,一切,极可能会就此成为定局。
  
  她不肯定自己对他的爱能否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因此生再不想重回那段漫长黑暗自我疗伤的日子,然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余情是否真的足够让他彻底抛开从前。
  
  他对她一步一步地撩拨招惹,向她索求无条件的全然付出,却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是暗示,他以后会和她一起。从来没有。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两颗伤痕累累的心重逢后能否再度在阳光下开始,是另一回事。
  
  大概就是这点,让她患得患失,始终却步不前。
  
  一遍复一遍,依然还是那些曲子,在已近停下的微雨中不见斜阳,惟有独自的阿普罗狄。
  
  当夜幕降临,她终于还是起了身,换过衣服,开车出去。
  
  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潮湿天空下游走,擦过高楼霓虹,滑离茫茫车流驶上不知名的路,当意识到越走越幽静,车道渐阔而两旁林木渐葱郁时,已经停在了半山洛阳道一号紧闭的闸门前。
  
  熄了引擎,她伏在方向盘上瞑目许久,之后才疲惫地抬起头,张开眼帘时看见远程电子控制的闸门正无声地自动打开,镶嵌在门柱上监视器的液晶屏却依然黝黑,没有闪过任何光影。
  
  发动车子,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她久久没有动作。
  
  到底应该进去,还是掉头离开?
  
  踌躇一刻之后她作出了决定,咬咬唇,把车子缓缓退后,方向盘往右一打,再不犹豫直接驶了进去,世事不能重来,所以她没有任何机会改变过去,她唯一可以做的,仅仅只是努力尝试将来。
  
  当从后视镜中看见闸门迅速合上,再回头无路,她的心内反而有种豁出去后的轻松。
  
  林木与草地在车灯外一一隐去,生或者死,得或者失,就这样了。
  
  远远便看见一道人影站在主宅外,以全白楼层作背景,空旷的草坪,橘黄的铁艺路灯,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车里下来。
  
  浴雨后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坠落,似遮未遮着眉下那双幽潜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眸心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浅橘波形成奇特光影,仿佛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复杂无边。
  
  他的眸光那么异样,如深海旋涡,以至后来她一直记得这夜他的眼。
  
  “为什么来?”他平静地问。
  
  “对不起。”她早应该亲口说出这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
  
  “我不想听这个。”
  
  “那枚印章,请你再送给我一次。”温暖的弦,在事隔多年以后,你可依然还是我的弦?
  
  “我不要听这个。”他说,薄唇渐抿。
  
  “我看了报纸上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那是在金壁王朝是吗?潘维宁想害我是因为他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去成全薄一心,而薄一心之所以想害我,其实不是因为你,而是她以为潘维宁真的追求我,还有你一而再强调不许我接近潘维宁,是因为你早知道薄一心现在爱的人是他,是这样吗?“
  
  “我不要听这些!”他一把将她压在车门上,人隐隐焦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
  
  半垂的长睫内升起雾汽,她低低地问,“你呢?你为什么开门?”
  
  他的右手倏然握上她的脖子,力道深了又浅,似极力控制,最后以额抵着她的额,如绝望的困兽嘶哑了声线,似胁迫,似诱哄,还似恳求,“就一句话,有那么难吗?乖,快说,快告诉我。”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他夹杂着痛苦和渴望的急切全然扯断。
  
  她抱着他,颤声轻道,“我爱你,真的爱,爱到不敢再爱的地步。”
  
  他刹时再也不动,全身每一寸线条都变得极其僵硬,任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腰身,整个人呆呆地全然失去反应,仿佛不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这些说话,又仿佛一颗心在石化了一千八百年后,终于还是等来了她亲口说出这一句,无边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的他心底毫无欢欣,惟只觉大悲大恸。
  
  她伏在他胸前,因强抑心间直冲眼眶的酸涩而沙了嗓音。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遇见什么人,不管经历多少事,不管我身在何方……我爱你,从来,从来没有变过。”
  
  他几不可察地抬了抬肩,将她感觉到他动作而想抬起的头压回自己的胸膛,他的手臂终于环上了她的背后,把她紧紧箍在怀内,力气之大似渴望就这样把她勒死了让这一刻定格成永恒,永别过去。
  
  夜色静谧,不远处传来一两声虫鸣,然后是风过树梢的微沙之音。
  
  她悄然止住了微渗的泪,隔着一层衬衣她手掌下紧贴着的他的肌理,也慢慢恢复成了韧软。
  
  他终于开口,说话很轻很轻,“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说?”
  
  拂在耳际的气息,轻到她需要确认,“什么?”
  
  “为什么让我等了那么多年?”
  
  “我——”脸庞被他热烫的颊线擦过,他堵住她的嘴将她压向车门。
  
  后腰被车把猛磕得生痛,她试图把他推开一点,这轻微的抵触动作却如导火线一样使他的情绪在瞬间爆发,他全身线条再度僵硬,掣住她的手几近发狂地卷咬她的唇舌,凶猛到令她无法呼吸,下一秒臀后传来接触到金属的冰凉,那种冰凉感迅速传递到她被外力强硬抬高的大腿。
  
  刹时她的紧窒被逼张到最大容限,他一寸寸无情地推入直至把她完全涨满,她咬紧牙关,掂高着地的脚尖尝试舒缓不够潮润的难受充塞感,而他忽然抽动,刚硬牵扯她紧绞着他的内壁引发尖锐撕痛,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因此而紧缩,忍不住叫了出声,“弦……会痛。”
  
  “你有我痛么?”伤心到了极点的反问让她几乎?咳焕嵯拢焕毡у么还辉诙侍剿藜那崆岜拔裁春菪牡搅桓龅缁岸济挥校俊?br>  
  “南弦……”她痛得苦叫,耳朵中收进他的说话,意识却被他的抽扯撕得全然涣散,无力地攀住他的肩颈,她强忍得额上渗出了汗,“别再动……”
  
  他在激喘中停下所有动作,“第三件事。”
  
  “什……么?”
  
  “你许诺我的三件事,现在,第三件。”
  
  “哎……你……你说。”
  
  “这一生,不许有别的男人。”
  
  她一怔,别的男人?他已然动作,“快答应!”
  
  “你……”
  
  他猛然加剧,毫无耐心,“别废话。”
  
  她的思维被震得无法集中,虽不再扯痛却因他过快的速度而仍难消受,理智散失的她睁不开眼,徒留的反应是顺承他心意,“哎……好……”
  
  唇边弯出绝美的浅浅微笑,他终于缓下节奏,嗓音轻如夜魅,“吾爱,这一次,我会好好宠你……”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8:06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3)[/url]  近来各大报皆争相报道,对于之前温暖事件淡不回应的占南弦,在薄一心和潘维宁传出绯闻后,在出席某个宴会于入场前被记者拦下时,一反常态地面对摄像回答了问题,高调表明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信任薄一心。
  
  由此众皆揣测,占南弦是否因此事而非常不悦。
  
  这日下午,浅宇六十六楼总裁办公室里,高访和管惕刚从益众回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占南弦问。
  
  管惕嘿嘿笑道,“高访很委婉地转达了你的意思,如果潘家无法就此事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你会不惜任何代价象打击代中那样摆平他们。”
  
  此话一出,当时会议室里在座的潘家大老们无不脸色微变,业内有眼所见,占南弦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已经富过三代的代中玩得一蹶不振面目全非,已到了很难翻身的地步。
  
  占南弦勾了勾唇,“高访,我们幕后所控益众的股额已经达到多少?”
  
  高访笑,“要是让各大基金联手抛盘,足够把益众股价打下去百分之四十。”
  
  管惕惊道,“真狠,基金这样异动,肯定会引起大户和散户们的恐慌而跟风出仓,到时益众想控制局面都很难。”
  
  “先出一部分,下午收市前把他们的股价打下百分之十,当作是警告,如果明天他们还没有明确的答复,就等着筹钱救市吧。”
  
  管惕假装抹抹冷汗,“高访,我发现一个真理,就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惹,但绝不能惹到占美男,否则一定死无全尸,你说潘维宁谁不好追,偏偏去追一心,唉,真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占南弦瞥他一眼,“据我所知,最近好象有一个人你还真的惹不起。”
  
  管惕眼光闪烁,“我不是惹不起,我是大人不记小孩过,随便让让她。”
  
  高访摇头,“你明知道她和温暖要好,所以不喜欢张端妍,还非得一视同仁,在她面前象逗温暖那样逗张端妍,她不给你脸色看才怪。说真的,你在闹什么别扭?”
  
  占南弦浅笑,“他是吃醋,前段时间有个新聘回来的经理,上来六十六楼开会时发现丁小岱竟然是他高中学妹,一时同门相认,忘乎所以,天天约她午饭,于是就——”他摊摊双手,一副“你明白啦”的样子。
  
  管惕嘟嘴,“占美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你说你既然那么重视一心,为什么还去招惹温暖,要不是那个猪小妹认定是你害得温暖离开,无端迁怒把我当成猪的朋狗的友,我也不用遭受那些非人待遇。”
  
  “好吧,既然是因为我,那我把你的猪小妹调下去做你的私人助理,隔绝除你以外其他任何男人的狼爪,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恩哼,这还差不多,我勉强原谅你一次。”
  
  一旁的高访失笑,他看看占南弦,“说起来,挺长时间没见温暖了。”
  
  占南弦靠向椅背,微微一笑,“我上星期见过她。”
  
  两人一怔,管惕道,“难怪,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反常。”整日里笑咪咪地好象心情出奇地好,那些高阶们因为摸不着头脑反而变得心惊胆战,私下都在问总裁是怎么了,却原来是从小温妹妹那里充电了,“占美男你到底和哪个在一起?不会真的想妻妾同堂吧?!”
  
  占南弦星眸一挑,“我就是这么想,不然你告诉我——我喜欢和一心恋爱,却喜欢和温暖上床,你说我该选谁?我听你的。”
  
  管惕叫起来,“占美男你疯了?!”
  
  “说,如果你是我,你选谁?”
  
  管惕为难地蹙眉,“按说一心跟了你那么多年,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抛弃她,可是在情,我又觉得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小温妹妹,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高访,要是你你选谁?”
  
  高访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这时桌面的电话响起,占南弦摁下对讲,扩音器中传来张端妍的声音,“占总,温暖在一线。”
  
  他的双眸骤然闪过晶光,下一瞬却暗得如鬼似魅,缓慢弯起唇线,神色深得格外难以捉摸,他道,“以后凡是她的来电都说我不在。”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管惕和高访愕然对望,后者忍不住道,“南弦你在干吗?”
  
  占南弦转过皮椅面向玻幕,背对着办公桌对面的两人,隔着又高又厚的椅背,平稳得不带一丝情绪的说话声从空气中传来,“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浅宇?”
  
  管惕和高访面面相觑。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一心到现在还不结婚?你们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让温暖上六十六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做我的秘书后我就搬到了浅宇附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洛阳道建一座宅院?”
  
  高访皱眉,管惕却似有所悟。
  
  “惕,还记得在飞机上,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你说那时你母亲管不了你,只好叫你父亲回来。”
  
  皮椅后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一丝细微的有点紊乱的呼吸,占南弦低声道,“我父亲没有回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了?”
  
  “他所乘的航班……飞机失事。”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毁灭全世界,他觉得人生已经到了尽头,往后不管如何都再没有意义,不过最终他没有把那个疯狂的念头付诸行动,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更不想活下去,那就是他的母亲,他在她面前跪了三天三夜,陪着她不吃不喝,最后才让她重拾生存的意愿。
  
  “你们相不相信有时候世事真的很邪?当我陪我妈去航空公司领取赔偿金时,竟然发现,温暖的爸爸也在罹难名单中。”
  
  原本迁怒使他恨到无以复加,禁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她,当看到温和也在是次空难里死于非命时,他的心情在震惊中变得非常复杂,第一个想法是不知她怎么样了,紧接着想以后她怎么办好?
  
  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象公主一样供养,世界单纯得没有灰色,也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如果连他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无法想象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强忍着一直没去找她,这样过了两周,在父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我找了一个下午去她们学校……我很想看看她,想知道她还好不好……谁知道去到时,却看见她的座位空空如也,一心这才告诉我,她在举行完温爸爸追悼会的第二天就去了英国……当时我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彻底死了,永远也不会复活。”
  
  当一种伤害足够巨大,人就会在心死的麻木中变得平静。
  
  那时他就是这样,因她的离去,曾经的一切全都随风而逝。
  
  他恢复了正常生活,每天早上按时回校,下午回家陪伴母亲,晚上按时休息,专心课业,成绩斐然,然而只他自己知道,在她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上下课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做过什么。
  
  那段空白的记忆要过许多年之后,他才能够慢慢回想起来。
  
  曾那么深爱过。
  
  玻幕外遥远天边出现火烧一样的紫霞,漫天绚丽美得惊人,却在短暂的黄昏里迅速黯淡,最后消弭于悄然拉起的灰暗色夜幕。
  
  占南弦收回飘离无限的视线,嗓音平静依然。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这个电话,我已经等了多少年?”
  
  答案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一个目标,这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还要再过多久,多少年,多少时候,她才会——回来他的身边。
  
  “从我十八岁和她分手到现在,今天,是她第一次找我,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是她第一次和我联系,是她第一次想到我。”
  
  整整十年。
  
  谁又知道,这十年对他意味着什么?
  
  记得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吗?
  
  在她离开后的第一年,他曾天真地心存祈盼,希望她什么时候看开了,放下了,想他了,会主动和他联络。
  
  第二年,依然还是没有她的一点音讯,他开始失望。
  
  第三年,对她的思念渐渐变成了恨,他想不通,难道过去的感情全是假的?她怎么狠得下心就这样消失?
  
  第四年,他在等待中逐渐绝望,开始刻意让自己遗忘。
  
  一年又一年,他把自己彻底投入到工作中,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去照镜子,想看看自己的头发已经等白了没有。
  
  七年过去,在漫长的等待中对她的爱和恨终于两皆变淡,终于,他接受了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就在他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认真地向薄一心提出订婚之后,她却在他的订婚宴上突然冒了出来,没有人知道那一瞬他的感觉,如果可以,那一刻他很想、亲手杀了她。
  
  在她家楼下决裂的那一晚,他曾指着她的鼻子说,总有一天他会超过朱临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回到他身边,事隔七年,七年后当他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施之于他的种种,一样不少通通还给她。
  
  他对着玻幕上自己的镜影弯了弯唇,鬓发尤未白,在十年之后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这一天,不管浅宇的成就再大,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他努力那么久,无非就为了这一天。
  
  他会让她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说走就走,想回头就回头?
  
  唇边悄然弯出深得异样难解的笑痕,“高访,叫人看着她。”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五章 拒见,反追(1)[/url]  在浅宇的多重施压下,尤其益众股价异动让潘家大骇,一查,发现抛售他们股票的各大基金手中仍持有的益众流通股总额高得超人意料,如果这些股票继续被大量抛售,后果会不堪设想。
  
  事态紧急,潘家当机立断马上召开家族会议,潘维安自动请缨去与占南弦磋商,带回来的结果是,占南弦的态度非常强硬,什么条件都不接受,只要求潘家必须把潘维宁除名。
  
  关系极其复杂兼心里各有盘算的潘家人,很快就以超过半数的同意通过决议,决定由潘父出面登报公开和庶出的潘维宁断绝父子关系,把潘维宁赶出家门,有生之年不得重回潘家大宅。
  
  得势的潘维安又趁机提议,不如把原来给代中的案子还给浅宇去做,并适当给对方多一点利润,以使益众和浅宇的紧张关系得到真正缓和,让占南弦熄下余火,这个建议几乎得到所有潘家人的赞同。
  
  然后潘维安在操作合同时,暗中把代中给益众的赔款分散做进各项采购里,变相地把钱转移给了浅宇。
  
  至此,占南弦和潘维安的暗箱交易全部达成。
  
  当潘维安好奇问及潘维宁和薄一心的照片是谁提供给报纸时,占南弦淡笑不语。
  
  至于祸不单行的代中,在赔款之后更是资金短缺,信誉破灭、股价暴跌、霉事缠身、生意稀少、周转不灵加上不少机敏的高阶另谋出路,内部还传言为了缩减开支要小规模裁人,简直是败如破竹,大势已去。
  
  而占南弦更在和益众签好协议的翌日,公开宣布收购代中。
  
  形势比人强,消息一放出去,还没等高访逐一联系,那些手里握有代中不能在流通市场出售的股权份额的董事已急不可待地上门,就连代中的亲族皇戚们也蠢蠢欲动,都想赶早一步向浅宇卖个尽可能好的价钱。
  
  温暖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版面上占南弦的侧影,有些怔然。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什么时候拨打他的手机,都是一把温柔的女声说,“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打到他办公室,直线永远没人接,打给他的秘书,张端妍总是礼貌地和她说他出差了,打给丁小岱,谁知道她调到技术部跟了管惕,职员卡换过之后已经不能再上六十六楼。
  
  温暖看着自己的手机,沉思了下,她拨给高访。
  
  响过三声后有人接通,“温暖?”
  
  “高访,打搅你了,请问——南弦在哪?”
  
  “他出差去了。”
  
  “你能不能联络上他?”
  
  高访迟疑了下。
  
  温暖的心终于微微一沉,勉强笑笑,“不方便?”
  
  “其实——”
  
  “他不想接我的电话,是吗?”
  
  高访沉默,让他说什么好?
  
  温暖轻声道,“我明白了,谢谢。”
  
  挂了电话后她躺在沙发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之间,毫无端倪地,她已经成了占南弦的拒绝来往户。
  
  她抄起车匙出去。
  
  二十分钟后到达浅宇地下二层,把车停好她去按他的专用电梯,按键上方的小屏幕要求输入密码,她摁入零九零九,液晶屏闪了闪,打出一行字,“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她怔住,重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再输进去,确认没有错。
  
  液晶屏再闪了闪,“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警告,如再出错将通知保全中心。”
  
  退后两步,她深深呼吸,密码被改了。
  
  她望向冰冷镜面中的自己,那镜影的最上方是摄像监视器,如果此时总裁办公室里有人,那么她的影像早被投在墙面的白荧上,系统会自动发声请示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主人,是否打开电梯让人上去。
  
  朱临路一直说她蠢,也许,她刚才的蠢样,已经落在了别人眼里。
  
  她再度拨通高访电话,“请他抽空见一下我,只需要三分钟。”
  
  他不能这么残忍,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也请给她一个明确的结局。
  
  “南弦真的不在公司,他有很重要的事去美国了。”
  
  “那么请给我他的联络电话。”
  
  高访沉吟,似乎在斟酌该如何用语。
  
  “高访,如果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他的意思,我会感激不尽。”
  
  “你等我一下。”
  
  两分钟后高访来到楼下,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南弦走之前交代我,要是你来找他,就把这个给你。”
  
  温暖打开盒子,紫绒上是一根精致的铂金项链,那枚她还给他的田黄石印章串在链子当中成了吊坠,石身已被雕成精巧玲珑的弦月样,中间还镶嵌有她说不出名字的青蓝色宝石,隐隐闪着流光。
  
  她笑了笑,“他什么意思?送给我的纪念品吗?”
  
  她的反应之快令高访惊讶,“是,他说给你留做纪念。”
  
  “就这样?”没别的话了?
  
  “他和一心——”高访轻呼口气,“他们会在两个月后举行婚礼。”
  
  手中的链子应声落地,温暖僵在当场。
  
  婚礼?他和薄一心的婚礼?两个月后举行?
  
  这就是为什么——那夜他会说那么怪的话?他要她承诺为他守身,就是因为他打算去和别人结婚?在她那样对他剖心掏肺之后?他准备就这样一脚踹开她去和薄一心结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微笑,弯身拣起地上的链子,再微笑,转身离去。
  
  占南弦和薄一心的婚礼,会在两个月后举行。
  
  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卖给娱记,她可以得到多少报酬?
  
  占南弦和薄一心的婚礼……他要结婚,他要和薄一心结婚。
  
  结婚?哈哈哈,结婚!要恭喜他了,结婚。
  
  她拨通朱临路的电话,“你在哪?现在能不能来我家?”
  
  “暖暖?怎么了?”
  
  她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陪我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
  
  “回家路上——”
  
  眼前车影一晃,她猛踩刹车,吱声厉响后对面的车子停在路边,车主推门而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疯了?!”
  
  朱临路紧张地问,“暖暖,什么事?!”
  
  她挂掉电话,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搁在车窗,微探身子出去,站在车前方的男子长着一张峻脸,浓眉大眼神采奕奕,体魄挺拔强健十分帅气,她笑颜如嫣,“给你三秒钟走开。”
  
  他明显一愣,马上怒容满面,指着她喝道,“你下来!”
  
  她收回脑袋,脚踩油门,三,二,一,车子疾飙过去。
  
  “啊——死疯婆子!妈的——下回别让我再见到你!”
  
  叫骂声被撇得越来越远。
  
  居然没有撞到,真是让人遗憾,下一次她找占南弦来试试。
  
  手机在响,她看也不看,连连冲过红灯。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五章 拒见,反追(2)[/url]  当朱临路脸色发白地冲上温暖的住处时,发现门大开着,她躺在沙发里,睁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象具失去精魂的长发娃娃,就连有人进来也毫无反应。
  
  虽然神色不对,起码她人安安全全在这里,他松了口气,蹲在她面前,搔搔她的脑袋,“怎么了?”
  
  她摇头,翻身朝里蜷成一团。
  
  茶几上有一个没拆开的大信封,朱临路拿起看了看,是某所私家医院快递过来,他关心地问,“你生病了?”
  
  “没有。”她懒无情绪,“早些时候有天半夜心口疼醒,南……弦让我去看医生,一直拖着没去,最近有空,所以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他将她的人扳过来,“那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声道,“他避开我。”
  
  朱临路不出声。
  
  “高访说……他两个月后结婚,和薄一心……”
  
  “暖暖。”朱临路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他抹了把脸,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当年我没把你的履历寄给浅宇,我抽起了那一份没寄出去。”
  
  温暖只觉脑袋一阵晕旋,她强迫自己慢慢坐起身。
  
  “这就是你一直反对我接近他的原因?”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占南弦从开始就设了一个局?只等着她心甘情愿,一步一步地踏进去?她用双手按着太阳穴,很晕,面前的茶几和人影如同相机调了四十五度天旋地转,想站也站不起,失重的身体软绵倒下在沙发里。
  
  “暖暖!”
  
  她在黑暗中勉力撑开眼皮,“给我一杯水。”
  
  他匆忙倒来,滚烫的玻璃杯暖着冰冷手心,她慢慢喝下去。
  
  被震碎的思维逐渐连了起来,串成清晰的线。
  
  首先是两年前,她毕业时投给别家公司的履历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浅宇,迟碧卡约她面试是有人刻意的安排,目的是为了让她获得这份工作。
  
  然后,不久前占南弦的前任秘书杨影离职,按规定升任者必须在浅宇服务超过三年,工作成绩比她优秀的杜心同和张端妍都被刷了下来,独她以短浅的两年职资被破格提升。
  
  电梯密码,他在附楼住所里的cd,他在洛阳道的房子和设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包括薄一心一而再在她面前的出现,全都是——只是一个博大纵深的局?
  
  就因为当年他曾经发过誓,要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由始至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出于余情未泯,而是,而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实现他当初的誓言?
  
  从两年前她进浅宇时就开始布局,他要把她当初曾加诸于他的痛苦释数还回,让她也领受一趟那种被深爱的人无端抛弃的痛苦和绝望?他对她就象对待冷氏、代中、益众和大华的生意一样?一环扣一环的连环计只不过是为达目的?她——只是一项他需要完美实现当年目标的案子?
  
  温暖合上眼,用力摇头,不,“临路,我不相信。”
  
  朱临路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临路,你不明白,不应该是这样的。”
  
  全世界都可能会伤害他,但绝不应该包括占南弦。
  
  没有人曾比他更宠她,那时她少一根头发他都会自责半天。
  
  “我他妈的——”朱临路中止自己的暴喝,烦躁地耙耙头发,女人怎么都他妈的这副德性!蠢起来全世界找不到药医!
  
  “暖暖,当我求你,别做梦了好不好?到底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明白?我以在女人堆里打滚超过半辈子的经验告诉你,当一个男人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占南弦对你那种游刃有余的表现!你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他不但自己始终收发自如,对你的情绪更是拿捏得恰倒好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她深深呼吸,无法反驳他说的都是该死的事实,“什么呢?”
  
  “这意味着他在泡你,仅仅只是泡而已!他在泡一个他感兴趣的女人,但并不打算真正投入,在我们这些公子哥儿的圈子里,通常这种情形的结果都是,泡到手后玩腻了迟早拜拜,也许可能会收起来做一段时间的情人,但绝不会把这种随时随地都能上的床伴考虑作妻子人选。”
  
  手中的水从杯里晃出泼落地面,她全身发抖。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白?!”
  
  她将脸伏下埋入膝头,本来已抱定主意不管朱临路说得再有理有据,她都要等一个占南弦亲口承认的答案,但,胸腔内最软的肋骨被他无心的说话如薄刃划过,完全无备之下断成两截。
  
  随时随地都能上。
  
  心口好痛,好痛,象被强力撕扯,难受得无法抵挡。
  
  她用手抚上,不觉碰到一抹冰凉,挂在胸前的田黄石此刻就象利刃一样,剖开了记忆提醒着过去的种种。
  
  “暖暖?!”朱临路轻拍她的肩。
  
  “让我静一静。”
  
  让她好好想一想,他曾经给过她多少暗示?他叫过她离他远一点,以前不明白他那种无来由的悯怜眼神,原来……是因如此?随时随地都能上……从一开始他就无懈可击地演绎了这一点?
  
  她,温暖,只是一个他随时随地都可以上的女人,仅此而已?
  
  朱临路叹气,“任何一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情人,但这仅仅只是天性使然,就算他真的对你还有点残留的余情,也并不代表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很可能只是为了缅怀自己的过去,你告诉我,这么久以来你什么时候曾听他说过会离开薄一心?”
  
  “你的意思是……”
  
  “他现在纯粹只是难以启齿和你说声到此为止。”
  
  “所以才选择避而不见?”希望她自己知难而退?
  
  “我相信是这样。”
  
  她蜷成团缩回沙发里,一切已接近水落石出。
  
  只除了还有一点她想不通,她已如他所愿,把自己的心捧出去任他宰割——却为什么,他还开口向她要一个此生不能再有别人的承诺?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
  
  那个心思如谜样变幻叵测的男人,在反复玩弄她的情绪后突然丢给她一颗炸弹,他打算拍拍屁股去结婚,而以她有生以来对他的了解,偏偏知道他就算把结婚当成某个计划中的一环在玩,也是玩真的。
  
  思绪混乱如麻,且彷徨恐惧,他到底,要她怎么做?
  
  说不清楚为了什么,只是一种直觉,一种从前曾无数次出现在他与她之间的心灵默契,她有隐约的感知,仿佛他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谜底却隐晦得她无法捉摸。
  
  如果她就此撤退,那么两个月后他会成为别人的丈夫,从此与她真正陌路,绝不会再有任何交错。
  
  而即使她铁了心对他死缠到底,过程中只要有一步出错,不能让他完全满意,那么他也会——她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有一点显而易见,定是以某种她不知道的行事方式折磨她,而这种折磨会贯穿未来,他已经向她预支了一生的时间。
  
  不许有别的男人……从她离开到返回,到再次对他亲口说爱,她曾从他身边消失的时光,他反过来要她承诺还他一辈子。
  
  尽管当初的分离几乎让两人彻底割裂,然而再度重逢之后她与他共知,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之间有些纯真的东西永远不变,那是独独只存在于他与她两人之间,一种奇特的无条件的信任和相互了解。
  
  她的一句说话一丝眼神只有他会明白,他的一个动作一些念想也只有她会了然,这就是朱临路薄一心或其他任何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只存在他与她两心之间的一些东西。
  
  除了他与她,这世上谁都不是,曾加入他俩当中亲身经历的人。
  
  由此好比她固执地认定他不会真正伤害她,可能他也有些确信的东西,譬如,她对他的爱——他一直在等她开口,继而在确认她的感情后,以此为筹码,来达到一种她未明的目的。
  
  计划如此缜密精心,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如果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要她也去经历他曾经因她而受过的伤害,那么就算要她求他一万年也没什么,她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回他的心,世界那么大,她唯一的心愿无非是余生都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然而让她深深害怕的却是,所有这些全出于她不能确定的猜想而已,在真假当中只占一半的几率,要是——要是万一事实正如临路所言……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先布起一个迷阵,然后给她留下一点似有似无的蛛丝马迹,让再怎么了解他的她也始终不能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是把他的游戏展开到最颠峰,将她玩弄至对他的爱念欲罢不能,期待有朝一日看着她在他面前求生求死?还是想把情景还原到他们决绝的最初,等待着这一次她是再度放弃还是真正懂得了珍惜?
  
  万千思绪延伸到尽头皆触及铜墙铁壁反弹而回,怎么也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只绝望地知道,黑暗中看不见的死途无数,而她,从洛阳道那两扇古银的大门在身后关起时已不能回头,只能无助地在他布下的迷宫里找寻不是死巷的出口。
  
  一颗心空悬在极其脆弱的细丝下无边恐惧,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使那根细丝断裂,而她会就此沉亡。
  
  活路只有唯一的一条,但愿——但愿他仍爱她。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10: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url=]第十五章 拒见,反追(3)[/url]  可能是成年后已柔顺得太久,所以连温暖自己几乎都忘了,一旦对某件事卯起性子,她会有多固执多坚持,不分白天黑夜,她每天不是堵在浅宇就是守在洛岩道占南弦和薄一心的住所,或是在洛阳道占宅的大门外。
  
  当温柔和朱临路发现不管如何苦口婆心或破口大骂,都无法扭转她不见棺材不流泪的固执时,最后不得不双双放弃了电话和人肉轰炸试图与她沟通。
  
  而占南弦偏偏就象已人间蒸发,无论她费尽千方百计,永远都是徒劳,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丝毫。
  
  如此反复一周后已是人尽皆知,温暖三番四次闯上浅宇六十六楼。
  
  履度扑空似乎也在她意料之内,她极其沉默,只是坚持不懈地日复日早出晚归,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苦海无边的守侯上。
  
  年少时她曾把许多东西都当作理所当然,尤其是对占南弦。
  
  不料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她家,现在换她追求他。
  
  记得那时,假日里不管什么缘故外出,他永远与她携手出现,从不会放她一个人落单,而要是他没空,她也没兴趣独自参加什么活动,宁愿留在家里等他忙完来找,久而久之,他们生活的全部就是对方,两人活在甜蜜的小世界里,每日只要有着对方已觉心满意足。
  
  占南弦宠她甚至远远超过她的父亲。
  
  每个周末他都会早早过来,因为他需要花一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耐心,才能把她哄起床来吃他认为重要的早餐。
  
  只要温和与温柔不回家吃晚饭,不管他人在哪,都会六点前准时过来为她煮三菜一汤,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外卖,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肯定是抓起饼干水果随便了事。
  
  不管她怎么生气,怎么打他,怎么跟他吵架,怎么把他赶走,半小时后他一定会再出现,至少也一定会给她电话,因为他知道她的火花脾气维持不到十分钟,过后就会觉得委屈,会很郁闷地想他。
  
  她的所有衣物,从外到内连鞋袜帽子手帕,全是他一手包办。
  
  第一次来潮,是他一项项教导她生理知识。
  
  生病发烧,是他彻夜不眠陪着她在医院的病房里。
  
  从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一段让人柔肠百转的回忆。
  
  所以,她很想很想知道,她必须得知道,最后见到他的那一晚,他俯首在她耳边轻吟的究竟是“这一次”,还是“最后一次”?那时她的神志被他缠得凌乱混乱,而他说得又哑又低,她根本没有听清。
  
  温暖向浅宇地下二层总裁专用电梯紧合的镜面轻呵,然后用指尖在薄汽中,一遍复一遍勾画那双含星的眼睛。
  
  “温暖。”
  
  一声轻喟让她倏然回首。
  
  高访站在五米开外,不远处的员工电梯正缓缓合上。
  
  她微微失望,“是你。”
  
  “适可而止吧。”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肯见她一面,哪怕只一分钟。
  
  “你的行为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很大困扰。”
  
  “有么?”她微微一笑,虽然每次出现都会让浅宇所有员工第一时间停下手中工作,竖起耳朵收听一层层传递上去的最新进展,但起码,她还懂得没给他们引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譬如记者。
  
  “南弦的性格相信你比谁都了解。”
  
  她当然了解,他想做或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他分毫,只是,“高访,我相信他也比谁都了解我的性格。”既然他要把她逼得无计可施,她会出此下策不是应在他意料之中?
  
  “温暖,听我劝一次,回家去好好休息,暂时别来了,等南弦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她垂首,“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等到他回来。”
  
  高访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到了又怎么样?能改变现状还是能改变结果?你何苦——”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然而那不忍出口的几个字,在他爱莫能助的眼内已表露无遗。
  
  她何苦——如此辛苦自己,又为难对方。
  
  背挨着电梯慢慢滑坐在地面,她习惯性地将脸埋入膝头,抛开一切这样苦苦守侯,到头来,他派人来叫她走,她在黑暗中笑,“就算想我死,也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是不是?”
  
  “他过两天回来。”高访轻道,“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婚讯。”
  
  温暖紧紧咬着膝头的裤子,衬衣内田黄石触着的心口不可抑制地又隐隐刺痛起来,她听到空气中飘起一把嘶哑无助的声音,说话出口才知道原来发于自己。
  
  “你走,走开。”
  
  原来一切推断都是敏感和多余,原来不管她知不知道背后的事实,他的目的那么明确,就是决意要和她一刀两断。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这一次,还没与他正面交锋,她已全盘皆输。
  
  她的死缠烂打除了让自己显得如斯卑微外,再无别的意义。
  
  可是,她那么,那么爱他。
  
  背靠着电梯门,伏在膝上无人看见的脸,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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