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已知前事无寻处（十一、十二）

SOS-青雨

十、前尘旧梦

　　东方宇轩看了看习容，问到，“习容，圣上给你的任务可是查找出偷袭玄正方丈的人并且就地诛杀吧。”
　　“……嗯，不错。圣上让我带出了一整队的先锋营人马。”习容如实答道。
　　“呵呵，看来圣上已经有所察觉了啊……”东方宇轩欣慰的摸了摸胡子，缓缓说道，“有些事恐怕你们这些后辈都不知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今日就给你们说说吧。……玄正方丈，正是当今圣上的皇叔。”
　　“什么？！”莫尘与我惊讶的对望，彼此眼里全都是惊愕与震撼。
8 P. w3 j( z; Y! ^& W% G0 i- w　　“许多年前，七秀坊曾有一名相貌舞技都非常出众的弟子，名唤婉儿，人如其名，婉约清丽。在一次万花谷举办的茶会中与微服游玩的先皇相恋并诞下一子。”东方宇轩望向门外，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般。“后来边关告急，先皇来不及给刚出世的皇子起名就匆匆离开了。那时候江山动荡，内忧外患，唯我万花还算世外桃源。我劝她母子二人留下，可是婉儿倔强，定要回扬州七秀坊。我派了两名弟子一路护送，不想却在半路出了意外，就此失去了他们母子的消息。……而这个孩子，随母姓慕，名昭云。”
% Z9 W9 J' d/ `  a! z& i; I　　“慕昭云？！”竟然是他！可他为何给楚问天下毒？又在路上安排杀手？稻香村的事情是不是也和他有关？我转头看向习容，他似乎也若有所思。
　　东方宇轩继续说道：“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万花……那日偷袭玄正方丈的带头人正是慕昭云。至于那群武功路数诡异歹毒的杀手，江湖上似乎有些传闻，我已经让云殇阁加紧调查。纯阳李掌门信上说有外出历练的弟子带回消息，边关似有邪教异动。……这一切事情都很不寻常，看来武林又要有一场浩劫了。”
  o5 ^) C3 `" U; I+ m" b　　“罪过……罪过……若是当年我带回那个孩子，恐怕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玄正方丈轻叹一声。
' g7 ~; x; V& ?/ }, @" ?1 o　　“玄正方丈不必自责，或许，这就是那个孩子的命数……”东方宇轩出言宽慰道。
　　“怎么万花谷主说话那么像掌门？”莫尘小声嘟囔着。
　　装作没听到，我拱手问向东方宇轩，“依前辈所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晚辈虽然武功不济，但望能帮些忙。”
: A/ ~3 ^0 n$ G( X; \9 a% F$ I　　“我已经写信回万花，相信问天他们正在赶往少林，等你们会合便着手调查那些人的来路及目的吧。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或是不解之处可与我和玄正方丈商量。你们一路奔波，习容还受了伤，可趁这几日好好修整，去吧……”
　　退出门外，莫尘揉了揉肩膀说：“事情真不简单啊……”
( w( S" U3 r* r3 R0 d: j　　我笑着打趣道：“怎么，师兄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 e" I: e: Y9 Y3 {　　莫尘昂了昂头：“笑话，贫道就是为了历练才下的山，越复杂越好！”
: ^0 H/ k! e. c- I' L8 r" y  j　　某处幽暗的大殿内，一身穿黑色衣衫面目阴狠的男子端坐在上，旁边的灯火受这人杀气的影响忽明忽暗，“慕昭云！要不是你的身份还有点用处，我现在就杀了你！”
　　“几个小卒而已，没必要脏了我的手。”堂下青衫男子负手而立，似乎对男子的怒气视而不见。
　　“哼，口气还真不小！先锋营的将军在你眼里就是个小卒？李忘生的机密信函在你眼里也都是废纸吗！如果你没这个本事，就给我呆在房间里做个傀儡皇子！”黑衣男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内劲催动之下顷刻变成粉末，“若是耽误了我的大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用不着威胁我，别忘记我们是合作关系！”堂下男子抬首怒道。这人竟是先在救助习容的采药人！
/ G' A2 o6 e7 K& O7 {6 D# [　　“合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你这个废物，我天一教照样大业可成！告诉你，我早已联合了众多人马齐聚边关。武林？哼，不过是我的踏脚石而已。天下！才配得上我天一教教主的身份！桀桀，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做好你的事，记住，你娘的命……可握在你的手上！……滚！！”
　　“唉，我以为下山磨练下剑法，顺便游览名山大川就算历练了，没想到卷进武林阴谋里去了。”莫尘坐在树上，悠闲的拨弄着树叶，向坐在树下擦剑的我说道。
; {0 B' b; u" e$ Y6 o　　“莫老道，我说你还没上年纪就那么啰嗦，等你老了，我看三清殿都能被你啰嗦塌了！哈哈哈哈~”话未落音，就见天策小将跟在习容身后从拐角处走过来。
3 L. G) z- [7 R　　“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我抬头看向习容，却见他摇了摇头说：“关于武林的情报，云殇阁这第一情报网的名头是当仁不让的。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楚问天。”
　　“还有你们天策营收集不到的情报？”莫尘好奇的问道。
9 g0 M2 g# t& f' W+ z" g: r4 P　　“其实我们天策收集武林的情报，也是要靠买的。”习容无奈的笑笑，“这方面我们确实知之甚少。……莫兄，你那位置似乎不错，下来让我坐坐。”
! z% `) t' B- C　　“此处灵气十足，贫道要在此修炼。”莫尘装模作样的说道。
　　“看我戳你下来！”天策小将挥枪上挑。
　　“哎呀！你个臭小子，动真格的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
, D6 k5 s6 n$ [　　见两人笑闹着远去，无奈的笑笑，转身到石凳处坐下。
. H$ e+ }2 X7 p$ j* ~　　“难得这么悠闲。”习容坐到身侧，拿起断水剑仔细看着，“这就是人称天下三智之一 ——于睿的佩剑么？”
/ `! x* n/ t3 M: I# o% U- _　　“嗯，临行前师傅赠予我的，说是让我参透其中的玄机，只是我一直未曾静下心来仔细参悟。现在想来真是愧对师傅。”我抚摸着剑鞘，轻声说道。
　　“玄机，也是靠机缘的。”习容把剑交回到我手里。
　　“……你对慕昭云怎么看？”不知怎的，就这样直白的问出了口。
' C3 \' a* z& ?　　习容想了想答道：“以目前看来，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肠歹毒狠辣。不管他是不是皇子，只要对江山稳定有威胁，我就要除去他。”
　　“这就是军人么？”无奈的笑了笑，“希望事情早点结束，我想回去看看师傅了。”正要起身离开，身后的习容说道：“职责所在。……觉得有些残酷么？”
　　“不，我倒是觉得，这才是你。”

十一、树欲静 而风不止

　　难得几日清闲，似乎回到了纯阳观的日子，每日练剑。偶尔和莫尘切磋，习容也会每天过来，说一些从周边城镇了解到的情况，天策小将依旧是每次见到莫尘都要吵一架。玄正方丈的伤在东方宇轩的高明医术下也很快的好转起来。
! Z, I: @, r" ?) C, W: o　　“飞絮……”广阔的天地间，由繁星点缀着。月色皎洁，远山迷蒙的似一幅山水画，静下心仔细听，虫鸣、清泉、风吟。习容坐到我身边轻声呼唤，像怕打扰了这一份宁静。
　　“很美吧……”嘴角弯起了弧度，出声问道。
0 H! Q( [  e+ d6 Z: ?. p　　“嗯……”习容眉宇间，似乎有些焦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么？”
; @# s6 N+ a: }0 U9 t　　“今天收到的飞鸽传书，边关……出事了……”习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死了一队负责夜间巡逻士兵，而且是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杀，其他地方并没有查出异常，仿佛是一般挑衅。但是，这些士兵死状甚是可怖……我怀疑是之前东方谷主所说的邪教所为，已经回信告诉他们了。”
8 q0 ]1 Q+ Y$ c+ N　　“终于，行动了么……”皱了皱眉，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0 [# }0 O/ o2 f  j" t　　“嗯，看来很不好对付，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就要赶回去了。”习容的目光，有坚定，有忧虑，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些话，我想郑重的说一次。”
8 _  c- g7 k* @  ?7 r* ^　　空气里弥漫的气息让人紧张，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却又有些期待。情爱，我还不甚明了的东西，有着致命的诱惑和温暖，诱惑着我为此飞蛾扑火。对于习容，一路下来细微之处的体贴，山洞里的搏命相依，稻香村那一晚的敞开心扉，第一次被男子握住手，和那灼灼的眼神，太多太多，已经在心里刻上了痕，抹不去，擦不掉。有些事情，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不愿也不能逃避。是红尘，也是江湖。
　　记得曾有一晚我在师傅桌前看到被泪水打湿的字字句句。“天涯若未老，不知东方晓。雪霜埋青骨，情断碧玉箫。”当这些字句在师傅手中化为碎片，她只说，爱也迢迢，恨也迢迢。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9 l: p; y: b* O7 p: d2 _　　师傅……情爱，我若沾了，结果会如何？……
　　“飞絮，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习容拉住我的手，入手处温润冰凉，是一块刻有容字的玉佩。握在手心，慢慢的，随着体温变得温暖起来。“这是我贴身佩戴的玉佩，飞絮，你不必现在就给我回答，我可以等，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 B- \  C* h) q) n* u. S% ^% h　　边关传书，让习容觉得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潜伏了巨大的危险，天策营的血是洒在战场上的，或许有一天，习容也是这样的命运，什么都可以带进墓中，只有这件不能。飞絮，让他不自觉诉说心事，危难中的急智，重伤时的悉心照料，以及月光下的一抹微笑。他所爱的女子，犹如雪莲一样清冷雅丽，立于他的生命中，绽放出难忘的色彩。这一生的开始无法预料，结束更加无法预料，他的命属于天策营，无法改变，却也是他的责任。心，是他唯一所有的东西。
　　那晚辗转反侧，脑海中师傅的怒喝与告诫，习容的温柔与低语。不知何时，终于疲累的睡着。梦里，是万花谷的那一片花海，习容背对着我，身上的红袍那么刺眼，忽然心痛的留下了眼泪，模糊中，习容消失不见。抬首间已是寒风肆虐的莲花峰，师傅盘膝而坐，身上都是积雪，我想要过去把雪扫开，却怎么也动不了。刚要开口，刺眼的光芒像我照来，睁开眼，仍是少林寺，原来，天已大亮。手里，是握了一夜的玉佩。
　　“女施主，方丈要我来通知你，楚阁主已经到了，请女施主等下过去。”门外的小和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将玉佩贴身带好，洗漱整理了一下，来到玄正方丈的禅房，楚问天和薛紫夜以及其他两名万花弟子已经到了，并且在和东方宇轩回报调查的结果。习容从对面走来，带着些许倦容，昨晚……他也没有睡好么……笑着点了头，想起贴身佩戴的玉佩，脸红了一下，赶紧转身进了屋。
+ Y) M: t, W0 ^  ]; W0 {+ Y9 ~　　“方丈，东方谷主，楚大哥，薛姑娘。”一一问候过，侧立在一旁，习容经东方谷主介绍后也与楚问天等人打了招呼，然后站到我身边。
  F& @/ R  h9 T/ Y* {' Z　　“禀谷主，连日调查传回的消息，此番边关异动与江湖上一些传闻，都与一个叫天一教的邪教有关。据说江湖已经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下落不明，而线索也都直指天一教。恶人谷的几大恶人似乎也与天一教接触过，但是天一教行踪过于诡秘，难以查到切实的证据。并且……”楚问天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习容，复而说到“并且关外的人马，似乎不只一路，很杂。因为上次的士兵死亡的事情，现在边关盘查的很严，不能查到什么确实的消息。”
8 [/ y) X) m( [- [　　“不愧是云殇阁，我也是今天才收到的飞鸽传书。边关确实不只一路，周边几个番邦似有联合之意。情况很不妙。”习容佩服的看向楚问天，并将早上收到的消息告之众人。
　　“善哉善哉……天一教这群余孽，竟然还是不知悔改！”玄正方丈怒道。东方宇轩紧皱着眉头“此事非同小可，当年五毒教左长老乌蒙贵叛出五毒教，成立了天一教，并大肆制造“尸人”，为祸武林。为此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对天一教进行清剿，但仍有一群余孽逃了出去，由于天一教所处位置山脉连绵地势复杂，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这群漏网之鱼，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又出来兴风作浪！”
　　“慕昭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玄正出声问道，楚问天赶忙接过话头“查到了，慕昭云与天一教有莫大的关联。”说着转回头看向我，“那日树林里带头老人以及你说的赌坊我派人调查过了，是天一教的一个据点，不过天一教的据点太过隐秘分散，现在也只有两处疑似据点的地方。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就会有准确的消息。”
　　“这孩子……罪过，罪过，都是孽缘……”玄正手执念珠，悲叹声声。
6 N3 s  |* G6 S' O5 v, m　　“问天，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与玄正方丈商量一下对策。”东方宇轩一脸忧色，挥了挥手。
　　“楚大哥，你的身体如何了？”
　　“放心吧，胤如这小子医术了得，其实我早就好了，非逼着我又喝了半个月的药。”楚问天苦笑着摇头。“倒是你跟习兄弟，听说路上遇到了杀手，都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了。”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楚大哥，你可否与天一教有什么仇怨？那天薛姑娘跟我说，慕昭云曾经说过是使命所为。”
5 o  V5 ]2 f2 D% N4 K. D( S1 p　　楚问天皱眉思索了一番，摇摇头“应该没有，各个分部对外都是本分的商人，派出的弟子也都隐藏的很好。罕有暴露的情况，也都是些没有重大影响的事情。”
- i0 M; |5 n  R' ^　　“那么……”
* W/ {6 ]8 `! A. `　　“那么肯定是与你有关了？”习容沉吟了下接到，“你要求楚问天带你去见颜前辈转天，就出了事。似乎太巧合了。”
; i8 G8 Q+ m# Q- I! l4 _　　我皱眉摇了摇头。
6 w7 x% j: r, ]! J8 a! x# }$ K　　“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习容鼓励的目光传过来，楚问天和薛紫夜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大致和我想的一样，但是有一点不对，确切的说，不是我，是我身上的那封信。”
　　“信？”薛紫夜疑惑的说道，“信里写了些什么？”
/ J1 {2 ^: [$ s8 k9 ~　　“边关的事情。我想他们是不想过早暴露在我们面前。怕我们有所察觉，阻止他们的计划，所以想痛下杀手。可是为什么给楚兄下毒？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杀掉你。”习容说罢，迷惑的看向我。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想的……”揉了揉额头，慕昭云，这个人我真的猜不出他的意图。
　　“慕昭云！看看你做的好事！现在纯阳、少林、天策都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要是教主的计划有什么意外，你亲自去解释！”大堂中央的虎皮格外打眼，一红发男子坐在毛皮铺垫的台阶上，剑眉入鬓，狭长的双眼，只是俊美的脸上多了一股阴郁与暴戾，一眼看过去，好似被毒蛇盯上一样。
　　“迦楼亦！我会亲自向教主解释，不劳你费心。”慕昭云不卑不亢的立于堂下，丝毫不把迦楼亦放在眼里。
3 P: z8 M* U( U, M, n( Y% Y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傀儡皇子，能嚣张到几时。”迦楼亦邪笑着，周遭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一个温度“等把你做成尸人，看看你还有没有今天那么神气。”
　　“你！……你不能那么做，没有我，你们不可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帝宝座，你也应该知道，我能替你们当下多少战争。”听到“尸人”二字，慕昭云终于有所动容，他慕昭云不怕死，但是不想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人，他还有未复完的仇，还有她的娘亲，还有……那月色下清丽绝傲的背影……所以，他选择低头。
' H( D% b. r  W( ^8 q! {3 F　　“呵呵呵，是么……跪下！”迦楼亦走到慕昭云面前，看着缓缓跪下的人，一脚踩上慕昭云的脊背，不屑的说道：“记住了，你不过是个废物皇子而已，下次再敢出言顶撞我，第一个作为尸人上战场的，就是你那个疯癫的娘！”
# Y- O; U2 \, W7 C; q　　慕昭云紧握的拳头在袖子下攥出了血，如果不是那个抛妻弃子的狗皇帝，他慕昭云怎么会被人如此侮辱。杀戮的念头，在心中无限的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