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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OS-巴豆

夜夜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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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一、
    苏咏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心乱如麻。
    往日种种,不断地涌上心头,伸手抚上腰间的伤疤,当时的灼痛感仿佛又回来了,冰冷的刀刃刺入身体时,那种心惊胆寒,不是怕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真诚、疯狂而热烈,那是不容争辨的爱恋,初见时如野火般狂燃,再回眸竟已烟消云散。
    我不喜欢男人,我是个直人,绝对不会喜欢上男人。
    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藉以平复对那段荒唐日子的无措。
    只是心中针刺般的疼痛从何而来?想起陈景仪离去时的眼神,深邃而晦暗,强忍着伤痛与凄凉,苏咏就不由得揪心不已。
    像是有什么根植于心的东西,被狠狠地撕扯了下来,虽然重归正轨,但那痕迹,永远无法消除。
    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苏咏彻底迷惑了。
    313肃穆得像殡仪馆。
    苏咏连着一周没去上课,每天死气沉沉,除了吃、睡,就是对着窗子发呆。
    本来已经搬出去过甜蜜生活的宿舍长被吓得又搬了回来,然而和另外两位不明真相的舍友一样,除了陪着打坐之外,帮不上半点忙。
    “阿咏,你究竟怎么了啊?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范韫急得快哭了出来,摇着苏咏的手臂,后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了。”
    范韫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你们分手了?”
    苏咏耙耙头发,烦躁不已:“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开始是自己死缠活缠,硬是把冰山缠得化了春水,现在情散意尽,两个人要如何见容?
    范韫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米丽丽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来,揪住苏咏的衣领,红肿着两只眼睛吼道:“陈老师辞职了!你满意了吧?!苏咏!你这人渣!”
    “什么?!”苏咏拨开她的手,惊问,“他辞职了?”
    “你少装蒜!”米丽丽粉拳紧握,泪盈于睫,“你的目的不就是要赶他走吗?卑鄙小人,我看错你了!”
    “丽丽!”范韫看不下去了,过来挡住快要抓狂的小系花,替苏咏解释,“阿咏虽然讨厌陈老师,但他不会用这种手段,他不是那种人。”
    苏咏叹了口气,你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丽丽。”他整整衣服,懒得争辩什么,神情有些黯淡,问,“他辞职了,是真的吗?”
    米丽丽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呜咽道:“还不都是你害的!苏咏,你好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呢?”
    苏咏哑口无言,如果说当时的爱是真的,谁信?
    现在连他都没办法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究竟是余韵犹存还是风清云淡,就像从一个激流奔涌的漩涡中被甩出来,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所以他像个鸵鸟一样缩在宿舍里,完全没想过另一个当事人该是如何境况。
    眼前浮现出陈景仪临去时的表情,坚定而隐忍,让他镂刻心中,久久不能忘却。
    推开面前的人,苏咏抓起手机冲了出去,一边下楼一边拨通陈景仪的电话,气喘吁吁地问:“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理不清就理不清吧!遵从自己的本能也不是件坏事,跟着感觉走,管他前方是花红柳绿还是阴曹地府。
    “……苏咏?”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顿了片刻,说,“过十分钟,我到校门口。”
    “好,不见不散。”苏咏飞一般地冲出宿舍楼,朝校门口跑去,寒风灌入衣领,看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雪了。
    衣衫单薄的青年在校门口心焦如火,等到他几乎觉得自己华发已生,终于看见陈景仪的车远远驶过来,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上车。”陈景仪阴着脸,视线扫过他瑟瑟发抖的小模样,更添冰寒。
    苏咏快手快脚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搓搓冻得生疼的手臂,转头看着对方端正俊美、略带憔悴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景仪关了音响,淡淡地说了一句:“天冷,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
    苏咏咽了口口水,差点习惯性地偎到陈景仪身上取暖,突然想到两人暧昧而尴尬的关系,忍住了冲动,思量再三,低声说:“陈老师,我很抱歉,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年少无知,是最自然不过的理由,如果他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那么我想我也会原谅他。
    曾说过的话,历历在耳,陈景仪不禁苦笑:“你不必向我道歉,说起来,你也算是受害者。”
    把来龙去脉尽量简单地向苏咏交待了一番,以及催眠他的人离职时告知的解除暗示的方法,中间隐去了周谨航的名字,算是朋友一场。
    出乎他意料的是,苏咏虽然惊疑,却显得分外平静,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为什么?”
    陈景仪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苏咏盯着他的眼睛,又问:“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被催眠了吗?”
    陈景仪点头,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关节发白。
    苏咏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原来如此,缠了你那么久,你……也很烦吧?”
    胸口闷得厉害,不想听到他承认,不想知道原来都是做戏,更不想接受清醒即成陌路的事实。
    陈景仪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苏咏并不期待他回答什么,仍一个人在喝独角戏:“景仪,你一向是个冷静的人,怎么没有多一些坚持呢?”
    如果你不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也许清醒之后,心就不会这么无措这么空茫。
    陈景仪眼神黯了一下,嘴角勾了勾,说:“抱歉,我忘了。”
    若能全忘了就好了,忘了你爱过我,忘了我爱着你,谁也不必困扰,相对释然,一笑置之。
    苏咏闭了闭眼,呼吸有丝凝滞,拼命咽下快要脱口而出的疑问——
    你,有没有爱上我?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放手便放手,哪那么多唧唧歪歪?像个小娘们似地,愁肠百结,藕断丝连。
    “苏咏。”陈景仪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冥思,“我没有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本来好意安抚的话语听在苏咏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已经释怀了,他已经放下了,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一回事,而自己还在烦恼个没完,真是,蠢毙了!
    刻意避开陈景仪幽深明澈的眸子,苏咏打开车门,匆匆说了句:“那就这样了,陈老师,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跑走。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陈景仪无力地瘫靠在座背上,将音响打开,柔和的音乐声包裹住全身,温暖而宁静。
    也许再多一秒,他就撑不下去了,冷硬的面具,早已裂开无数缝隙。
    闭上眼,车内暖意融融,他的手,却僵得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柔和略显寂寞的女音飘荡在车内,挑动着内心深处,最隐蔽的伤口——
    放开手,才知天长地久多不容易
    即使我,流尽一生的泪也难叙
    何不让,回忆留些美感在心里
    就算叹息也美丽
    让我在爱过以后对你充满感激
    再为彼此错过情不自禁忧郁
    去习惯,没有你也不再说可惜
    让你从心里渐渐淡去
    总在最脆弱的时候动情
    从来不肯相信有什么值得我怀疑
    总在不能爱的时候收心
    回头再看你,已云淡风轻
    一手盖住眼睛,泪,潸潸而下。
    素来冷静自持、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昔日爱撩帘,望见世人总笑痴。
今时却望天,云过搂头拂行衣。   
忆往昔,瑶林前,金带玉靴龙鳞衣。   
叹今朝,红尘里,辗转零落无凭依。   
我心终有悔,当年谁言相思易。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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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夜夜思君 作者:桔桔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二、
    错过,也许都是天意。
    陈景仪坐在“西堤岛”临窗第三桌,独自品尝着被无数男男女女奉为催情圣品的“罗曼史”。
    一场雪,下了有十多天,断断续续,纷纷扬扬,一向注重情调的西堤岛餐厅换上了冬日风韵,温馨而柔雅,菜单上的饮品也从清爽型换成醇厚型,唯有这杯“罗曼史”,一年四季,独占人们的宠爱。
    冬日午后,店里没几个客人,老板抱着手炉,又踱了过来,说:“冬天喝这个有点寒,我去给你泡杯可可吧。”
    陈景仪摇了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抬头朝他一笑:“坐,陪我聊聊天。”
    江楼在他对面坐下,招呼小妹端来两杯奶茶,有长谈的架势,陈景仪却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袅袅升起的水雾发呆。
    “公司的工作,还习惯吗?”江楼啜了口热茶,小心地挑选着比较平和的话题,对于这两个人无疾而终的一段师生恋,他比别人多知道些内幕。
    “还好。”陈景仪回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平和而温暖,“圣诞节,有什么庆祝吗?”
    “有晚会,不过因为很多人那阵子要准备四六级考试,学生们来得不多。”江楼很体贴地没有提苏咏的名字,怕刺激到曾经你侬我侬的一方当事人。
    陈景仪摆摆手表示没什么,江楼盯着他的眼睛,沉吟了半晌,突然说:“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放弃。”
    陈景仪怔了一下,正想反驳,江楼放下茶杯,笑道:“苏咏是个笨蛋,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事实。”
    “什么意思?”陈景仪心中一动,屏息问。
    江楼笑眯眯地向后一靠,舒展了一身的懒骨头,声音闲适优雅,带着微哑的磁性——
    “他曾经相信自己爱上了你,现在,又强迫自己相信对你的爱纯粹是镜花水月,陈,如果你不主动的话,那傻小子怕是要自欺一辈子了。”
    灰败死寂的内心仿佛又有火花迸出,陈景仪暗笑自己执迷不悟,将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余光无意间瞥到便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笑容僵在嘴角。
    江楼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笑意更深,朝他勾勾手指,凑近了些,低声说:“我赌他会进来。”
    陈景仪手指轻敲着桌面,想笑,却笑不出来,目光转回到精致的骨瓷茶杯,默然不语。
    希望越大,失落越深,即使明白这些,平静如水的心仍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然而,等到杯中热气散尽,那扇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仍毫无动静。
    江楼垂下眼眉,有些沮丧,喃喃道:“真没想到,我输了。”
    陈景仪神色一如往常,声音柔似微风:“不,是我输了。”
    在温暖如春的室内呆久了,竟忘了外面北风呼啸,才一出门,砭骨的寒风猛地灌进衣领,陈景仪才想起围巾又丢在车里了,他拉高大衣的领子,踩着积雪向停车场走去,才走了几步便突然顿住,一双深远幽净的眸子,半惊半喜地看着仃立在数米之遥,显然正在等他的男子。
    几片雪花拂过腮畔,沁人的凉意让他稍稍回神,敷衍地笑了一下,陈景仪拉紧衣领,当成是街头偶遇,打算像电影里常演的那样,擦肩而过。
    ——人行道宽得很,估计连肩都不用擦。
    错身的时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然而比心跳更清晰的,是那人清朗的声音:“陈老师。”
    苏咏抿住唇,凝视着陈景仪僵冷无表情的面容,一股难言的挫败感漫上心头——刚才看到他和江楼头抵着头相谈甚欢,再加上中间那杯“罗曼史”,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然而莫名的酸意一直阻绊着他离去的念头——在寒风中等那人出来,虽然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被施予一个淡漠的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上次见面之后,苏咏一直很忙,忙着补追落下的课程,以及准备六级考试,忙到无暇去理会自己时不时爆发的烦乱无绪,内心深处总有什么东西在呼喊挣扎,然而每次都被他狠狠地压下去,维持着生活的规律刻板。
    冷风刮得脸颊刺痛,苏咏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陈景仪颈上,笨拙地打了个结,对上男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他不禁有些懊恼——虽然理智一再提醒自己并不爱他,然而胸口跳动着的部分却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雀跃不已。
    “谢谢。”陈景仪低声道了谢,柔软的羊毛围巾上带着慰帖的温度,让人眷恋不已,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苏咏俊帅夺人的脸庞,轻声问,“六级,有问题吗?”
    苏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也许……”陈景仪声音更轻,“我可以帮你辅导一下?”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围巾下摆,淡青色的血管绷了出来,衬得素净的皮肤更加苍白。
    苏咏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足以让冰雪消融的灿烂笑容——
    “好啊!”
    四目相接,认命地低叹一声。
    他是他心上的刺,想要拔出,却早已陷进肉里,溶入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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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夜夜思君 作者:桔桔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三、
    313四个人,有三个要考六级,好在几个人平时学习都不错,又有姜影这个外语系小系草点化提拔,啃起英语来不算痛苦,所以在别的宿舍忙得人仰马翻时,他们几个依旧有吃有喝有乐子,没心没肺没烦恼。
    找人做考前辅导这种事,苏咏从没想过,对陈景仪的心思,也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记得带束脩。”宋朝从习题堆中抬起头,咔嗤咔嗤地啃着苹果,提醒了一句。
    “束脩?什么东西?”苏咏收拾了半书包资料,不解地问。
    “就是给老师的报酬,以前人们都送肉干的。”宋朝给了他个“没文化真不幸”的眼神,“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这个……
    神经比较大条的某人还真忘了这一点,姜影存了游戏进度,眨巴着大眼睛凑上来,说:“提供个参考:如果你想继续相处,送花送糖送水果都可以,如果你想尽早摆脱,送一颗臭鸡蛋就行……”
    苏咏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打断喋喋不休的馊主意:“是陈老师,你说送什么?”
    宿舍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片刻之后,三个人异口同声:“把脸送上去给他打。”
    苏咏气得冒烟,顺手扯过距离最近的一个,低吼:“我就这么欠揍?”
    “是啊!”姜影丝毫不惧,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你已经得罪了我们系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没事不要往外语学院跑,小心被盖布袋。”
    ——占外语系百分之八十五的,好像都是雌性生物。
    苏咏懊恼地抓着头发,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没想着要伤害他。”
    范韫慢条斯理地接了一句:“不管有意无意,伤害已经造成了。”
    宋朝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问:“阿咏,你老实说,你让人家给你补习,究竟是什么目的?想破镜重圆?”
    苏咏听到“破镜重圆”这四个字时,着实心动了一把,可是——环视了一周,他叫起来,“我是直的呀,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做出嗤之以鼻的动作,姜影哼了一声,讽道:“你以为作者会让你‘直’下去吗?少蠢了。”
    宋朝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沉痛地说:“小伙子,你这种行为很浑蛋,如果不想,就干脆让他死心,干嘛随随便便答应?”
    苏咏眉头拧了起来,想起当时在风雪中的凝视,想起陈景仪小心翼翼的试探与问询,想起自己当时无以言表的喜悦——从内心深处,他不愿意拒绝,他也不忍拒绝。
    范韫看出点门道,解劝道:“也许阿咏也想试试呢,毕竟是个机会嘛,那首歌怎么唱着来?”
    “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对爱说无所谓~~~~”宋朝当下梗着脖子唱起来,五音不全荒腔走板,苏咏头皮一阵发麻,拎起书包夺门而出。
    经过蛋糕房的时候,进去包了一盒巧克力蛋糕。
    经过水果铺的时候,挑了时下少见的鲜草莓。
    经过酒庄的时候,买了适合欢愉场合的香槟。
    经过花店的时候,店里的小姑娘看见他手里的大包小包,笑了起来:“去向女朋友求婚啊?好浪漫哦!”
    苏咏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这堆“束脩”似乎跑题跑得厉害,他对小姑娘笑了一下,打算出去找肉铺。
    “等一下!”那个小姑娘叫住他,问,“不包一束花去吗?很可惜唷!”
    苏咏看看店里百花争妍,禁不住心里痒痒,点点头,谨慎地措辞:“不是女朋友,是一个……我很敬慕的人,送什么合适?”
    “是老师吗?”小姑娘灵巧地铺开两张颇具{已过滤}气息的包装纸,苏咏沉吟了下,说:“不算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归结为单纯的师生。
    小姑娘利落地包了一束怒放的天堂鸟,配上繁星点点,看起来悦目而喜庆,苏咏付了钱,抱着满捧鲜花出门。
    又高又帅又阳光的男生,抱着花提着蛋糕香槟,引得回头率暴涨,路人带着祝福的笑意,目送这位悠然自信的青年,却没人听到他心里的悲鸣——
    呜呜,后半个月,八成得吃泡面过日子了……
    在路上设想了无数种陈景仪可能会有的表情,惊讶的,置疑的,恼怒的,羞涩的,塞得他满脑子纷乱拥堵,只是没想到——
    陈景仪面无表情,开门让他进来,指了指地上的拖鞋,径自朝书房走去。
    苏咏很是落空,对着男人的背影作了个鬼脸,换好鞋,不死心地提着东西追过去,开始献宝:“陈老师,这草莓很甜哦!陈老师,这家的巧克力蛋糕可是极品哦!陈老师,我们开香槟吧!”
    陈景仪哭笑不得,不由自主地敲敲苏咏的头,无奈道:“以后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不要来了。”
    苏咏愣了,陈景仪也愣了,不自在地收回手去,低声说:“抱歉,我又忘了。”
    苏咏悻悻地放下东西,跟着陈景仪在桌前坐下,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视线稍一碰到,马上分开,各有各的失落。
    落地钟典雅低沉的报时声响了起来,已经三点了,陈景仪摊开书本,慢慢讲解起来,气氛渐渐缓和,融洽而忘我。
    时间过得飞快,喁喁细语中,天色已暗了下来,陈景仪讲完一篇极其绕人的阅读理解,抬头问他:“饿了吗?”
    苏咏从满纸洋文上移开目光,揉揉肚子,才觉得胃里空虚,他点点头,用比较乞怜的目光看着陈景仪,担心会不会在下一秒钟被赶回学校。
    陈景仪看看表,站起身来,说:“我去做饭,你要留下来吗?”
    要!当然要!苏咏连连点头,余光瞥到被冷落在一边的蛋糕盒子,胃里又一阵乱响,他打开盒,取了一块蛋糕凑到陈景仪嘴边,说:“来来陈老师,先吃块蛋糕垫垫,来,张嘴——”
    陈景仪呆了,浓香中带着微苦的味道已经触着他的嘴唇,他赶忙后退,极力避免这种让他心烦意乱的暧昧,哑声说:“我不吃甜食,你不要这样。”
    “哦。”苏咏失望地垂下眼皮,有一口没一口地啃咬着被陈景仪沾过唇的蛋糕,食不知味。
    陈景仪看他一脸阴郁,莫名地生出一种愧疚感——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地!
    “苏咏。”他轻唤对方的名字,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说,“你不必补偿什么,我不需要。”
    苏咏低下头,半晌,幽幽地问了一句:“如果说,我想挽回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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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四、
    “唉!”苏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没人理他。
    “唉!!”沉重而伤感,英雄的喟叹。
    还是没人理他。
    “唉~~”带着发自肺腑的颤音。
    “啪嚓”谁的叉子掉了?
    “唉——”拖长了的无奈与不甘。
    “喂!”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了,姜影把碗里的丸子砸过来一颗,不悦地瞪他,“吃个饭抒什么情?存心倒人胃口啊?”
    汤汁溅起几点,苏咏捞起那颗丸子,丢入口中,皱眉道:“你对鱼丸有什么不满?”
    姜影额头挂下数道黑线,认定他是在陈景仪那吃了瘪,眼珠子一转,把饭盒往苏咏面前一推:“换换?”
    苏咏耸耸肩,低头呼噜噜地吃面,虽然是方便面没错,但是翻起面条,半碗的红烧排骨炸虾仁黄瓜鸡片,堪称天底下最丰盛的方便面。
    “假正经!”姜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吃方便面来彰显挽回的诚意,结果比他们这些吃正餐的还讲究,倒好意思装出一付愁眉苦脸被倒了帐的鬼样子!
    “我没办法。”苏咏吞下面,喝了口汤润喉,朝室友诉苦,“我都糊涂了,根本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他对我原来就没什么感觉,那我还一头热个什么劲?”
    范韫咬着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咏几番,问:“那你确定没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他?”
    俊帅的一张脸垮了下来,苏咏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不应该喜欢他,可是……”
    可是你的确喜欢,别嘴硬了!三个人齐齐地叹气,苏咏,你还当你是直的呢?
    不过在好友困惑时不宜雪上加霜,免得被秋后算帐,三个人凑了上来,范韫先问:“你想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当然想啊!苏咏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姜影接着问:“为什么想和他在一起?”
    啊?苏咏皱眉:“有什么为什么啊?见到他很开心啊。”
    即使只是目光相触,都能让他胸口激荡不已,一想起他们曾经靠得那么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甚至曾难舍难分地拥吻爱抚,苏咏心中就会泛上甜丝丝的味道,美妙无比。
    然而,清澈的眸子又黯淡下来——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可是现在,一个小动作都嫌僭越。
    想到这个,他能不失落吗?早知道挽回这么难,倒不如一开始就长醉不醒。
    见苏咏的神情一刻一变,时喜时忧,范韫以过来人的身份,很肯定地下了结论:“阿咏,你确实喜欢他。”
    不管是缘于什么理由,即使暗示解除之后狂燃的火焰熄灭成尘灰,但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恋的滋味,仍能回忆得起来,对他的点点滴滴的感触,已渗透心中,让本来单调贫瘠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蕴藏了丰富的养份,一颗名叫“动情”的种子,在那段日子的相处中,悄悄植入心田,无论经过多漫长的隆冬,无论遭受多沉重的打击,只要春风拂过,便会发芽抽枝,愈长愈茂。
    可是——
    “我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也许他讨厌我……”苏咏周身低气压弥漫,怨夫之相溢于言表。
    三个人相望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宋朝同学拍拍他的肩,作了总结性发言:“阿咏,当初在‘他确实讨厌你’的情况下,你都能十二万分热情缠得他动心,现在,只是‘也许讨厌你’,你就不敢下手了吗?”
    苏咏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脸上绽开充满希望的笑容,热心肠的室友松了一口气,散回去各吃各的饭,从幸福的眩晕中回过神来的苏同学定睛一看,碗里的排骨虾仁鸡片已经被趁火打劫地挑拣一空,眼前的面,已沦落为世界上最寡淡的方便面。
    这世界上,披着羊皮的狼,实在是太多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苏咏站在陈景仪家门口,紧张不安,整理了衣服头发,确定身上纹丝不乱之后,才抬手按下门铃。
    想想自己也觉得奇怪,上次面对着明显的抗拒,都能不管不顾地缠上去,现在,怎么就胆怯成这样子呢?
    ——他还没意识到,真正发自内心的爱恋,往往伴随着无法控制的忐忑不安,怕被拒绝,怕被忽视,更怕被伤害。
    门开了,陈景仪漠然点点头,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后,睁大了眼。
    “呃……”苏咏提提手里已一命归西的鸭子,抢着进了门,说,“我想吃上次那种天麻鸭,小……陈老师……你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在陈景仪严肃的神情下,他咽了口口水,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小仪”吞回去一半,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拘促不安地立在玄关。
    “过来吧。”陈景仪接过他手里的食料,淡淡地嘱咐了一句,“下次先打个电话,我可以早些准备。”
    “哦。”苏咏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陈景仪的背影,他想撞墙。
    “中午吃的什么?”陈景仪把鸭子丢入水盆洗净,随口问了一句,苏咏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回答说:“方便面。”
    本来是装可怜的说辞,可是他中午的遭遇已经让他不用装就很可怜了。
    陈景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专心整治手里的鸭子。
    抓着头发,苏咏郁闷至极,为自己蹩脚的表现懊恼不已,小仪一定会觉得他幼稚!一定会瞧不起他!一定会嫌他笨!呜呜呜那他还有什么希望挽回小仪的心啊?!
    苏咏在门口自寻烦恼地时候,陈景仪也觉得纳闷,那小子是抽了什么疯?!明明是很张狂活泼的人,变得缩手缩脚,像个刚见公婆的小媳妇。
    微抿的薄唇勾起一丝笑意,不可否认,他这样子,有几分让人心动的……可爱。
    用炖料渍了鸭子,陈景仪洗净双手,泡了两杯咖啡端到书房,馨香缭绕中,下午的辅导开始了。
    “……对干扰项的排除,需要正确理解命题的要求……苏咏?”陈景仪不知道第几次停下讲解,笔头敲敲桌面,唤回走神不知到何方的苏同学。
    “啊?对不起。”苏咏倒也老实,低下头指着中心句念起来,念串行了也不知道。
    “苏咏。”陈景仪打断了他,声音平淡,“累了的话,可以去客房躺一下,不要勉强。”
    陈景仪开始后悔提出这个补习的建议——如果他实在厌烦与自己相处,又何必强求?徒增难堪罢了。
    苏咏拍拍额头,突然想到什么,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说:“我们去西堤岛喝下午茶吧!我请客。”
    喝茶是假,喝“罗曼史”是苏咏的真正目的,有一个明确的表示,才能捅破这层看到吃不到的窗户纸。
    陈景仪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吧,那里……昨天发生火灾,江老板失踪了。”
    “啊?!”苏咏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窗外又飘起了雪,人间总是有无尽的悲伤事,苏咏出神地看着陈景仪沉静平和的面容,心中悲愤不已——
    上天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在我的情路上增加这么多坎坷?!  


昔日爱撩帘,望见世人总笑痴。
今时却望天,云过搂头拂行衣。   
忆往昔,瑶林前,金带玉靴龙鳞衣。   
叹今朝,红尘里,辗转零落无凭依。   
我心终有悔,当年谁言相思易。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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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夜夜思君 作者:桔桔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五、
    冬天的雪夜,适合围炉对饮,闲话当年,在满室的温馨中,秋波暗送。
    偏偏有两个傻瓜,要顶着呼啸的冷风和漫天的飞雪,散步。
    吃过晚饭,苏咏突然提出想出去走走,陈景仪看了看窗外飞花乱絮一般的大雪,默默点了点头。
    楼下的小公园,玉树琼枝,粉妆玉砌,苏咏把树枝上的积雪一树一树地摇下来,百无聊赖,然而在那个人身边,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做蠢事的冲动——明知道更显得幼稚愚蠢,可是,非得找点什么事做,才能让他暂时忘却在陈景仪面前的艰涩与拘谨。
    把所有的树都摇秃了,他转向立在一旁的陈景仪,大声说:“我们打雪仗吧!”
    陈景仪没说话,看表情应该是很无可奈何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等待着。
    苏咏揉了一团雪砸在他胸前,问:“陈景仪,为什么不还手?”
    他的冷静与沉着激得苏咏更加急躁不安,抓了一把冬青上的积雪,扬起手来,却颓然落下,捏碎了那把雪,不觉手指冻得生疼。
    “为什么不还手?”苏咏抬起眼睛,逼问。
    陈景仪抿着唇,良久,轻声说:“我不能。”
    我永远都没办法去报复你,永远都不可能去伤害你,永远都不可能,回应你所希翼的惩罚。
    “你不是真的想玩雪,你不快乐,苏咏。”
    苏咏低下头,无声地笑了,低咳了几声,说:“你怎么可能看透我?”
    因为我始终在看着你,用心看着你,没有片刻稍离。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只能连同那一丝忽明忽暗的希望之火,深埋心底。
    雪越下越大,像层层棉絮铺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动,苏咏握起僵冷的手指,问:“你明知道这是多么蠢的事,还陪着我胡闹?”
    陈景仪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咏飞快地抢道:“回去吧,我累了。”
    说完,低着头朝公寓楼走去,掩饰住内心酸涩凄苦的暗涌。
    难言的挫败感又泛了上来,那个人,分明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不在乎他的幼稚愚蠢,不在乎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方向。
    有时候,无所谓的纵容,比残忍的冷酷,伤人更甚。
    积雪映照着城市缤纷的灯火,夜空呈现出温柔的暗红色,苏咏摊开四肢躺在地板上,身侧放着一只酒杯,没有开灯,落地窗外幽微的光茫洒在脸上,平添了几分朦胧的伤感
    他拎起那只酒杯,把剩下的几滴酒液倒入口中,空杯,顺手掷向一边。
    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低低地哼起一首{已过滤}而伤感的歌曲——
    ……每个人都在问我到底还在等什么,等到春夏秋冬都过了难道还不够,其实是因为我的心有一个缺口,等待拿走的人把它还给我,每个人都在说这种爱情没有结果,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能够爱我,其实我只是希望你有时想一想我,你却已经渐渐渐渐什么都不再说……我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陪着我,我难过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安慰我,我想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了解我,我忘不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疼我……
    低哑的声音湮没于一声哽咽,腮边有湿痒的感觉,伸手一摸,满脸的泪。
    扯起袖口胡乱擦揉着眼睛,慌乱中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偏过脸去,叫:“别开灯!”
    立在门口的人怔了一下,探向开关的手又收了回来,轻声说:“苏咏,到床上去睡,小心着凉。”
    苏咏没说话,在这寂静清冷的夜里,莫名地翻上满腹委屈,口中尽是苦涩,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此刻蜷得像只虾仁,把一颗抽痛不已的心紧紧拥藏起来,让任何人都伤害不到。
    陈景仪走到面前来扶他,手刚碰到肩膀,就被他猛地挥开,低叫:“别碰我!”
    他不要他同情,不要他怜悯,不要他那种云淡风清了无挂碍的姿态!
    陈景仪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在黑暗中转瞬即逝,默不做声地从床上取来了被子,盖在苏咏身上,却被他踢开,陈景仪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苏咏咬住下唇,恨死了自己这别扭无礼的样子,可是他控制不了,催眠解除之后重生的爱恋,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蜗牛,脆弱而无助,不敢有分毫妄动。
    爱,让人勇敢,也让人懦弱。
    陈景仪在他身边坐下,痴看着窗外落雪纷飞,柔声说:“苏咏,能和你谈谈吗?”
    唇齿间漫开腥甜的味道,苏咏知道自己咬破了下唇,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按住胸口,压抑着几乎窒息的抽痛,嘶声道:“你想说就说。”
    陈景仪的声音平稳而低沉:“这一次,是我错了,明知道你……对我只是错觉,还……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苏咏,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
    苏咏把头埋在被子里,耳中嗡嗡作响,闷声闷气地问:“为什么?”
    陈景仪低下头,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仍是清晰有力:“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虽然失败了,但是我至少……尝试过,努力过,以后,不会遗憾……阿咏,保重。”
    溢满泪水的眼眶,轻易地决堤,苏咏翻过身来,摸索着抓住陈景仪的手,泣不成声。
    “阿咏……”陈景仪低唤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就当是最后一次感受这份温度吧,既然无缘,就别再纠缠下去,免得两人都痛苦。
    “阿咏,你不要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苏咏狂乱地摇头,抱住陈景仪,像濒临溺死的人抱住随波而来的浮木,哽咽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对不起。”
    “你从来不问我的想法,就……单方面地决定我们的关系……”
    “对不起。”
    “我追你追得那么辛苦……你还……说走就走……”
    “对不起。”
    “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苏咏猛地扑压住他,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脸上,俊美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抑制不住地哭喊,“我只要你……别放弃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阿咏!”错愕之后是汹涌而来的惊喜,陈景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吗?狂喜中,惧意悄悄漫上——如果瑰丽的梦再破碎一次,他是否还有勇气寻求一个新的开始?
    “不要……”苏咏狂乱的吻落在他脸上,咸涩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滴下,“我知道我笨,我不懂事,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爱你……景仪……我真的爱你……”
    “不要放弃我……求你……别放弃……”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逸出喉咙,苏咏哭到几乎失神,眩晕中,感觉到男人紧紧拥住他,密不透风,紧得似乎要将自己烧融在他怀抱中。
    “我相信你。”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坦然而坚定。
    神啊!无论我们的开始是一个多么荒谬的错误,我仍感谢这个错误,能让我如此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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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夜夜思君 作者:桔桔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09: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圣诞,新年,在忙碌中过去,陈景仪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苏咏也陷在一堆课程的突击复习中,两个人只能靠电话联系,思念越聚越多,心里几乎盛不下。
    那晚的疯狂倾诉让两个人的感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们开始逐渐撤下心防,试着信任并享受彼此的爱意,然而,在苏咏的观念中,还缺个很重要的仪式。
    放下电话,陈景仪收拾了文件往家赶,苏咏在等他——从没想过有人等待的滋味如此甜蜜,回家,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
    打开门,苏咏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抓过他的手带到厨房,端了杯色彩纷呈的饮料给他。
    “这是什么?”陈景仪挑挑眉,香气依稀有些熟悉,只是融和得不够彻底,闻起来有些怪异。
    “‘罗曼史’,小仪,我说过要调给你喝的。”苏咏亲昵地环住他的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来,尝尝苏老板的手艺怎么样。”
    陈景仪小心地抿了一口,对着苏咏期待的脸庞,吐了吐舌头,实话实说:“真难喝。”
    “啊?”苏咏一张脸阴得要滴出水来,脑门上开始一条一条地挂黑线,正想发飙,后脑被一手扶住,男人火热的唇覆了上来,狂野而急切地吞没他的呼吸。
    ……唔,虽然难喝,但是看来催情效果还是有的,也许他也有开店的潜能也说不定……
    晕陶陶中,苏咏不禁又得意起来。
    ——完——
    夜夜与君好(《夜夜思君》番外)
    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弟。
    冬天衣服多而且厚,适合藏藏掖掖,阶教里座位又密集,小动作可以肆无忌惮。
    苏咏倒是没有暗渡陈仓,因为他懒,对喜欢的课程自然学得很好用不着那些旁门左道,至于不喜欢的课,临考前突击一下,低空飞过就好。
    早早答完了卷子,苏咏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交卷,然后半秒钟也不肯多留,收拾了书包往陈景仪家冲。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一堆黄瓜、茄子、玉米,成心要刺激一下某人。
    俊美的面庞有些阴郁,看不出表情,苏咏抿着唇,双眼微眯。
    情绪低落,缘自欲求不满——考了两个星期试,陈景仪两个星期没碰他。
    对于一个血气方刚而且刚尝过甜头的青年来说,中途断粮实在是一件极不人道的事。
    翻出时间表,明天还剩最后一场,今天夜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饿着了。
    晚饭过后,陈景仪在书房处理文件,苏咏在浴室泡澡,磨磨蹭蹭洗个没完。
    新工作还算顺利,比在学校时忙碌,但是有挑战性,老板也蛮器重他,一直遗憾自己没女儿,陈景仪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暗想这半年来真是变故繁多,现在除了苏咏,他心里眼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人了。
    [您有新邮件,请注意查收]柔和的电子合成音提醒着他,陈景仪点开那个肉麻的“亲亲小仪”的主题,一张图跳了出来,陈景仪定睛一看,喷笑出来。
    是苏咏对着镜子自拍的裸照,怪不得他洗个澡都要带上手机。
    虽然清晰度差些,但是关键部位,完全无遮无掩,毫不含糊地三点全露,陈景仪只觉一股热流朝下腹奔去,喉咙干如火烧,只想冲进去严惩一番,然而想到他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只好深吸了口气压下冲动,回复道——
    笨蛋,头上还有泡沫。
    片刻之后,苏咏又发来了邮件:你进来帮我洗。
    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了,却该死地有效,陈景仪叹了口气,回复了一句“自己慢慢洗,我睡了。”立刻像被鬼撵一样关掉电脑,回房睡觉,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弄得苏咏第二天起不了床。
    把头埋入被中,陈景仪一边低喃“色即是空”一边暗暗诅咒——
    该死的学校,安排的什么破考试时间!
    苏咏擦干了身体,A计划失败,准备实行B计划。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
    潜入主卧房,快手快脚地扒掉身上的睡衣,苏咏像条光溜溜的鱼一样滑入被中,温润的身体贴上陈景仪,亲了他下巴一下,低声问:“你真的不想?”
    不想才怪!陈景仪的手早不听使唤地揽住苏咏的腰,交换了一个热吻,苏咏开始动手动脚,解开陈景仪的睡衣,留下一串吻痕,春宵苦短,岂容浪费?
    “阿咏……”陈景仪低喘着,抬起苏咏的下巴,“你明天还有考试,等考完……”
    湿热的吻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苏咏撑起上身跨坐在他腰上,眼中情欲迷蒙,哑声说:“公共课,开卷,管他去死!我等不及了,景仪,我想要你……你不想要我吗?”
    说话间一只手已朝他腰下探了过来,触到已肿胀的欲望,苏咏低声笑了,凑到他耳边诱哄着:“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做的话,我去找根黄瓜茄子玉米自慰给你看……”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陈景仪已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纠缠着他的唇舌,双手在光滑的肌肤上游移挑弄,碰到腰间的伤痕,动作轻柔了不少,苏咏低吟了一声,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弓起腰身,两个人的重点部位不住地磨蹭着,一路升温,烧光了理智,陈景仪扯过枕头垫在苏咏腰下,俯下身亲吻那道刀疤,舌尖轻轻地舔弄着,身下的人发出低泣一般的哼喃,无力地哀求着:“景仪……快一点……你想害我急死……”
    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没有比情人的催促更加挑人情欲的了,陈景仪合身覆上他,一边啃咬他的嘴唇,一手悄悄探入股间。
    温热的肌肤还留着浴后的润泽,挑开入口,柔软火热的内部紧绞了上来,吸缠着他的手指不肯松开,苏咏身体一阵痉挛,胡乱扯去陈景仪身上残留的衣物,两腿勾上他的腰,私处完全展露在他面前,扭动着腰身,无声地催促着。
    陈景仪咬牙忍住疯狂肆虐的冲动,从枕下翻出润滑剂,颤抖的手指捻了满手,小心翼翼地涂擦进去,按揉扩张,残留在掌间的水剂顺着股间滑下,沾湿了洁白的床单,更显淫糜。
    苏咏瘫软在陈景仪身下,随着他的动作而不住地喘息着,手指的进出挑起内部无尽的燥热,感官全部被唤醒,叫嚣着要他,饥渴难当。
    “景仪……”被吻到红肿的唇吐出灼热的气息,碎不成声的字句表达着主人的急切与抱怨,“早也是做……晚也是……做,你刚才要是去浴室……我们可以直接……啊!”
    惊叫一声,苏咏仰起头,指尖掐入对方肩膀,火热的硬物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猛地刺入,深埋体内,眼前一阵眩晕,快感排山倒海而来,冲撞着他的神志,苏咏一口咬住男人的颈项,疼痛更激发了对方的欲火,狂野地索需着他的身体,狭小的内部被撑挤到极限,苏咏下意识地收紧身体不让他离去,抚上陈景仪痴迷的面容,喘息道:“我喜欢……你在床上……教导我……陈老师……”
    到这时候都不忘勾引他!陈景仪勾起苏咏的腰,两个人更深刻地结合在一起,抑制不住的呻吟声在房中弥漫,夹杂着粗喘不已的低哑声音——
    “你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学生……阿咏……”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一弯冷月挂在天边,静静地看着床笫间无限欢愉,淡薄如水的月光,似乎都染上一层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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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 20: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多的小说
发表于 2010-6-2 20: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唉。。。。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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